清晨的阳光透过竹林，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项凡吐出最后一口浊气，结束了一夜的修炼。体内灵力充盈，四肢百骸间那股若有若无的力量感，是《玄灵淬体》带来的扎实变化。
石桌上，岩甲熊的材料还散发着淡淡的血气与妖力，仿佛在炫耀着昨日的丰厚战果。项凡的目光扫过那张价值不菲的熊皮，最终还是按下了立刻出手换取灵石的冲动。
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高阶妖兽材料，太过扎眼。
还是先去坊市探探风声。
打定主意，他将大部分战利品收入储物袋，换了身干净的衣袍，推门走入清晨的坊市。
摆摊区一如既往的热闹，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
项凡在摊位间随意闲逛起来。他喜欢这种感觉，混迹在人群中，观察着各色修士的百态，往往能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忽然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
一个摊位前，围着三三两两的修士，正低声议论着什么。摊主是一对看起来颇为狼狈的夫妇，男子身形瘦削，面带愁容，女子则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五六岁、面色有些苍白的小女孩，眼神中满是戒备与不安。
他们的摊位上没有琳琅满目的杂物，只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枚鸽蛋大小的青色玉符。
这种专卖一物的摊位本就少见，更让项凡在意的是，这对夫妇的气质与寻常散修截然不同，即便衣衫陈旧，眉宇间依然残留着一种久居人上的痕-迹。再联想到昨日所见的清溪谷车队，项凡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他挤进人群，目光落在那玉符上。
“护身玉符，激发后可抵挡炼气后期修士全力一击，无需灵力催动，遇险自发护主！每枚三十块下品灵石，概不还价！”瘦削男修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三十块灵石！
这个价格让项凡皱眉。要知道，一张防御力顶尖的上品金光符，也不过卖二十块灵石，虽说还需要自己耗费神识和灵力去激发。
“三十灵石？你怎么不去抢！”有人当场嗤笑，“这破玩意儿能挡炼气后期全力一击？吹牛也不打草稿！”
面对质疑，男修只是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辩解，只是更紧地抿住了嘴。
项凡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他的神识悄然扫过一枚玉符，能清晰地感知到其中蕴含着一股凝而不散的精纯灵力，结构极为精妙，与他所知的任何一种符箓都大相径庭。这更像是一种将阵法微缩后，封印在玉石中的产物。
秘符！
这两个字瞬间从他脑海中蹦了出来。某些宗门或家族独有的、不外传的特殊符箓，其功效往往远超寻常符箓。
无需催动，遇险自发！这八个字对项凡的吸引力，远超那所谓的“抵挡炼气后期全力一击”。后者或许有夸大的成分，但这自动护主的功能，简直是为他这种时常行走在危险边缘、又酷爱偷袭阴人的修士量身定做的保命神器！
想象一下，在被人偷袭的瞬间，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护罩“啪”的一下弹出来，那可是实打实地多了一条命！
这玩意儿，三十灵石，贵是贵了点，但绝对值！
“这玉符的防御力，比起上品的金光符如何？”项凡开口问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男修耳中。
男修抬眼看了看项凡，见他神色认真，不似前来寻衅之人，才沉声道：“金光符需修士自行激发，此符不用。若论纯粹的防御力，大概是金光符的一半左右。”
他倒是坦诚。
周围的散修一听，顿时没了兴趣。花三倍的价钱，买个防御力只有一半的玩意儿？傻子才干。人群很快散去，只剩下项凡还站在摊前。
项凡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金光符的一半防御力，已经足以抵挡炼气中期修士的绝大部分攻击了。用三十灵石，买一个随时随地生效的贴身护卫，这笔买卖，血赚！
他没有立刻购买，而是沉吟片刻，换了个问题：“道友，在下也是一名符师，对此等精妙的秘符颇感兴趣。不知这制符之法……可否一观？”
这话一出，那男修的脸色瞬间变了，警惕地盯着项凡：“道友说笑了，此乃师门秘传，概不外售。”
他身旁的女子更是将怀中的女儿抱得更紧，满眼敌意。
“我并非想白白偷师。”项凡不以为意，语气诚恳，“我愿出灵石购买。道友既然在此摆摊，想必是急需用钱。卖玉符一枚才三十灵石，若是将制法卖出，所得恐怕远不止于此吧？”
男修的眼神剧烈地闪烁起来，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他看了一眼身旁愁容满面的妻子和病恹恹的女儿，眼中的挣扎几乎要溢出来。
许久，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项凡低声道：“道友若真有诚意，请随我来。此事，我做不了主。”
项凡点点头，跟着男修穿过坊市的街道。
一路无话，男修领着他来到了中环五区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地。这里随处可见帐篷，气氛压抑，许多修士身上带伤，神情颓唐，正是昨日那支清溪谷车队的落脚点。
男修带着项凡，径直走进最大的一顶帐篷。
帐篷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她穿着清溪谷的服饰，面容枯槁，气息微弱，但项凡的探灵术却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修为竟高达炼气六层！
“师叔，这位道友想……想求购咱们的护身玉符制法。”男修在那老妪床前躬身，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和愧疚。
“咳咳……”老妪剧烈地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看向项凡，她的目光虽因病痛而显得无力，却依旧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审视，“什么师叔？清溪谷已经没了……咳咳……以后不要再这么叫了。”
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落寞。
男修闻言，双肩一垮，头埋得更低了。
老妪不再理他，目光重新落在项凡身上：“你想买秘符的制法？”
“正是。”项凡不卑不亢地回道。
“呵呵……”老妪发出一阵仿佛破风箱般的笑声，笑声中满是自嘲，“也好，也好……守着这些所谓的‘秘传’，也换不回宗门，倒不如换些灵石，给孩子们一个活路。”
她喘息了片刻，才继续道：“我身体不便，无法亲自传授。制法可以写给你，但其中关窍，需你自己领悟。作价……两百块下品灵石。”
两百块！
这个数字让项凡的心也跟着一跳。这几乎是他刚到手的四百块灵石的一半！
但只是一瞬间的迟疑，他便做出了决定。
这秘符的价值，远不止两百灵石。学会了它，不仅自己多了一重坚实的保障，未来能源源不断地创造财富。这是一项一本万利的投资！
“好，我买了。”项凡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只是在下身上灵石不足，可否宽限三日？三日之后，我定将两百灵石凑齐，前来交易。”
“可以。”老妪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三日后，你再来吧。”
“多谢前辈。”
项凡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帐篷。
当他掀开帐篷门帘，走到外面时，脚步却微微一顿。
只见帐篷外不远处，或站或坐着三四个气息不弱的修士，他们的目光看似随意，却都若有若无地瞟向这顶最大的帐篷。当看到项凡从里面出来时，那几道目光中，都带上了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竞争意味。
项凡心中一凛。
看来，识货的人，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