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清溪谷的临时营地走出，项凡没有片刻耽搁。
他没有选择去熟悉的莫氏炼器工坊，那里人多眼杂，一次性出手太多岩甲熊的材料，难免引人注目。他七拐八绕，先是来到一家专做皮甲生意的店铺。
“掌柜的，看看这皮子。”项凡将那张几乎完整的岩甲熊皮往柜台上一铺。
厚重的熊皮展开，上面还残留着未散尽的妖力波动，那股子凶煞之气让掌柜那双精明的小眼睛骤然一亮。他戴上特制的手套，仔细摩挲着皮毛的质地，又检查了项凡那一剑留下的创口，啧啧称奇：“好货！绝对的好货！一阶顶峰的岩甲熊，皮质坚韧，灵力充沛，这位道友，你这出手可真利落，除了这脖颈处一剑，几乎没什么多余的伤口，价值可就高了！”
一番讨价还价，项凡最终以一百一十块下品灵石的价格，将熊皮出手。
随后，他又去了另一家专收各种妖兽材料的店铺，将熊牙、熊骨和熊胆打包卖了九十五块灵石。至于那四只肥硕的熊掌和数百斤熊肉，他则卖给了坊市里最有名的一家酒楼“醉仙居”，又换来一百一十五块灵石。
零零总总，光是这头岩甲熊，就为他带来了三百二十块下品灵石的巨款。再加上之前采摘的红绫草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灵药，在药铺换来的三十五块灵石，他的储物袋里，灵石又多了已经三百多块！
两天后。
当他再次出现在那顶最大的帐篷前时，之前窥探他的那几名修士脸色明显一变，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懊恼和不甘。显然，他们还没凑够灵石。
项凡目不斜视，径直走入帐篷。
帐篷内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浑浊，那老妪的气息也更微弱了。
“前辈，灵石我已备齐。”项凡没有废话，直接取出一个储物袋，递了过去。
那之前领路的男修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和复杂，随即对老妪点了点头。
老妪费力地睁开眼，浑浊的目光在项凡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她从枕边摸出一本薄薄的、用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册子，递了过来：“拿去吧，这本《清溪护身秘符》的制法，以后就是你的了。”
项凡郑重地接过册子，入手微凉，封皮上那五个古朴的字迹，仿佛蕴含着某种特殊的韵味。他将册子收入储物袋，对老妪深深一揖：“多谢前辈成全。”
交易完成，他没有再多停留，转身离开了清溪谷营地。
回到竹林小院，关上院门的瞬间，项凡才彻底松了口气。他迫不及待地取出那本《清溪护身秘符》，坐在石桌旁翻阅起来。
册子不厚，但里面的内容却博大精深。与寻常符箓将符文绘制在符纸上不同，这秘符是将一个微缩的防御阵法，通过特殊的手法铭刻、封印在特制的玉石之中。其核心在于“引而不发”，将灵力完美地储存于玉符之内，只有在佩戴者受到外界攻击时，才会瞬间激发，形成护罩。
这其中的精妙，让同为符师的项凡叹为观止。
就在他沉浸其中时，院门却被轻轻叩响了。
“笃，笃，笃。”
项凡眉头一皱，这个时间点，会是谁？他收起秘籍，起身开门，只见院外站着一位身穿淡青色罗裙的女修。
女修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段窈窕，容貌清丽，一双眼眸如秋水般澄澈，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这位道友，有礼了。”女修柔声开口，“小女子白芷玲，新搬来隔壁，今日前来拜会，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新邻居？项凡心中微动，他记得隔壁的院子已经空了许久。他不动声色地侧身让开：“原来是白道友，快请进。”
“多谢项道友。”白芷玲款款走进院中，目光扫过院内的布置，笑道：“道友的院子真是清雅别致。”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项凡简单泡了壶茶。
“不知白道友是……”项凡试探着问道。
“我是一名炼丹师。”白芷玲说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递了过来，“初次见面，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这是几枚我自己炼制的补血丹，对修士的气血亏耗有些补益效果。”
项凡的目光微微一凝。
炼丹师？还是个孤身一人的年轻女炼丹师？在这龙蛇混杂的燕岭坊市，这可不多见。
他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挂着恰到好处的惊喜：“白道友太客气了。
他没有拒绝，大方地接过了玉瓶。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这礼物都送到眼前了。
白芷玲见他收下，笑容更盛，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坊市中的趣闻，她便起身告辞，自始至终都表现得落落大方，分寸拿捏得极好。
送走白芷玲，项凡关上院门，摩挲着手中的玉瓶，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这位新邻居，恐怕不简单。不过，只要对方没有对他有恶意，他也不愿多生事端。
将杂念抛开，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本秘符之上。
“唯一的缺点，就是成本太高。”项凡盘算着。制作清溪护身秘符，需要用到一种名为“清阳玉”的特殊玉石，光是这一样主材，一枚的成本就要将近十块下品灵石，再加上其他辅料，总成本高达十二块灵石！
这要是成功率不高，那可真是烧钱。
“看来，神识空间又要派上大用场了。”项凡心中有了计划。他可以先在神识空间中，利用记忆回溯，观摩清溪谷那位不知名的先辈制作此符的过程，反复模拟练习，直到有十足的把握，再在现实中动手。
……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又是四个月过去。
燕岭坊市因为清溪谷上千遗民的涌入，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坊市变得更加繁荣，但也更加拥挤，竞争也愈发激烈。各种功法、丹药、法器的价格都有了不小的波动。
项凡的驱邪符生意，也受到了冲击。清溪谷的符师们为了生计，大量抛售各种基础符箓，直接把驱邪符的价格打了下来，利润变得微薄。项凡索性停了这门生意，一门心思扑在了清阳护身秘符上。
竹林小院的静室中，项凡盘膝而坐，身前悬浮着一枚鸽蛋大小、通体温润的青色玉石。
他的神情无比专注，双指并拢如剑，指尖萦绕着一缕淡金色的灵力，正在玉石上小心翼翼地刻画着最后一个符文。
“嗡……”
随着他指尖的灵力注入，整块玉石光芒大放，无数细密的符文在玉石内部流转，构成一个玄奥的阵法雏形。
成了！
项凡心中一喜，正要完成最后一步——“锁灵”。这是整个制符过程中最关键的一环，需要将所有游离的灵力完美地封锁在符脚之中，使之引而不发。
他深吸一口气，神识高度集中，引导着灵力向着预设的符脚汇聚。
然而，就在灵力即将闭合的瞬间，那玉符内部的阵法猛地一颤，仿佛一个被吹得过满的气球，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一道细微的裂痕从符脚处蔓延开来。
玉石表面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内部流转的符文也随之溃散。
又失败了。
“唉……”项凡泄气地靠在墙上，看着眼前这块价值十二块下品灵石的废料，心疼得直抽抽。
四个月来，他几乎将所有的时间和资源都投了进去。在神识空间里，他早已将整个制符流程模拟了成千上万遍，自认为对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可一到现实中，每次都在这最后一步“锁灵”上功亏一篑。
储物袋里的灵石，已经从当初的四百多块，消耗到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十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项凡百思不得其解。他感觉自己的手法、灵力控制都没有任何问题，但偏偏就是无法成功。
难道是清溪谷的这本秘籍，本身就是残篇，还是缺失了最关键的锁灵法门？
“看来还是再次去一趟清溪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