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房中水汽弥漫。
一桶花费不菲的药液，此刻已是清澈如水。
项凡看着怀中的钟海玲，她近段时间格外卖力，似是为弥补心中亏欠，以致于自身修为停滞许久未进，不由轻声劝慰道：
“你不必如此自责……”
养颜丹虽可保容颜不老，但也会带来“自衰”异象。
一旦自衰开始，便意味着寿元彻底耗尽，生命彻底走到尽头。此种情况下，即便服用延寿灵物，效果也要大打折扣。
钟海玲肩膀一抽一抽，埋着头没有说话。
见她这副模样，项凡只好转移话题，“商会那边近来如何？”
闻言，钟海玲抹去眼角泪水，将头埋进怀里道：“承徳商会发展的很好，你的黄芽丹品质极高，成丹率稳定，我们以低于市价半成的价格推出，短短半年，就抢占了丹药市场近三成的份额。”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动静闹得太大，已经引起了迢湳商会的注意。”
“迢湳商会？”项凡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是内城较大的丹药、灵材供应商之一。
“对。”钟海玲的眼神冷了下来，“最近半个月，我们在内城和港城南区的几家店铺，天天有人上门找茬。连你这御水阁，前几天不也来了几个泼皮闹事么？都是他们搞的鬼。”
项凡点了点头，那几个炼气初期的修士，被他随手几道符箓就打发了，倒也没放在心上。
“我已经让玉卿亲自去城里坐镇了，只要他们不动用金丹真人，凭我们手头的力量，维持局面不成问题。”钟海玲显得很有信心，这几年执掌商会的经历，让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依附于家族的弱女子。
她蹙起眉头，说出了真正的麻烦：“最大的问题，是给我们供货的三家炼丹坊，前几天同时撕毁了灵契，宁愿赔付一大笔灵石，也不再为我们炼丹。不用想，一定是迢湳商会在背后施压。”
“迢湳商会财大气粗，背景深厚，那些小炼丹坊不敢得罪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项凡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钟海玲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已经启动了备用方案。一方面，着手筹建我们自己的炼丹工坊，另一方面，加大对外采购的力度，哪怕暂时亏本，也要把黄芽丹的招牌和市场份额保住。”
她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项凡，生怕他会因为暂时的亏损而动怒。
然而，项凡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做得很好。”
他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芒：“我当初让你选择迢湳商会作为突破口，就是看中它背后没有金丹真人坐镇。一个靠着投机倒把发家的商会，再有钱，也不过是头养肥了的猪。”
钟海玲怔住了，她没想到项凡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目的。
“你想……”
“散修结丹，难如登天。宗门弟子有长辈护法，有资源倾斜，我有什么？”项凡自嘲一笑，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决绝与无奈，“我只有我自己。这承徳商会，就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刀。现在，刀磨得差不多了，也该找块磨刀石，试试锋芒了。”
他需要灵石，海量的灵石。
不仅仅是为了购买冲击金丹的各种天材地宝，更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造化真露”。
钟海玲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他明明还是那个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斤斤计较的项凡，可他身上那股蛰伏的凶性，却让她感到心惊。
这根本不是什么低调的散修，而是一头为了生存，可以不择手段的孤狼。
送走钟海玲后，项凡独自坐在静室中，久久不语。
他并非天生就是这般心性。
若不是圣灵宗分宗遭逢大变，他如今或许早已是宗门内定的结丹种子，按部就班地修炼，享受着宗门的庇护和资源，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为了修炼资源，步步为营，处处算计。
命运弄人，既然回不了头，那就只能在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与迢湳商会的冲突，迟早会从商业竞争，演变成修士之间的厮杀。
他如今虽是筑基后期，真元浑厚远超同阶，但双拳难敌四手。迢湳商会能盘踞玉海涧多年，麾下供奉的筑基修士绝不在少数。
必须准备一些压箱底的手段了。
项凡心念一动，神识沉入识海。《圣灵晨星经》的后续功法中，有两门威力绝伦的秘术，一直被他束之高阁。
一为“扯星术”，能引动九天星力，化为无形之手，撕裂敌人肉身神魂，诡异莫测。
二为“圣星爆”，更是将真元与星力压缩到极致，瞬间引爆，威力堪比金丹真人随手一击！
这两门秘术对神魂和真元的操控要求极高，以前的他难以驾驭，但如今修为大进，又有织神术辅助，正是修炼它们的最佳时机。
在大规模的厮杀中，这种大范围的杀伐之术，能起到的作用，远非寻常法术可比。
……
一个月后。
青元谷，外事殿。
殿内人头涌涌，大部分是身着法衣的筑基真修，在一旁的茶座上，还有两名散发着强大灵气波动的修士，他们是金丹真人。
众人齐聚一堂，是为了十年一度的青元域灵地竞拍而来。
项凡携着钟海玲，也出现在此处。
关于造化真露的炼制，他已经达到了炼丹术方面的要求，尚缺一条可以提供大量灵气的灵脉，所以专程来此参与灵地竞拍。
“……下面开始竞拍狎水原，此灵地原为快刀宗所有，快刀宗因融资海船沉没资不抵债，故将狎水原灵地出售，属一阶中型灵脉，位于青元仙城以北，毗邻狎阳山脉，可采集的灵药资源丰富，领地内有东水流经，自带微弱灵气，已开辟有下品灵田一百二十七亩，未来开发潜力巨大，附带条件为保证鹿水城凡人安全，并参与三十年一次的狎阳山脉妖兽围剿，起拍价三十万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
负责主持此事的，是青元谷的一名实权执事，待他宣布开始竞拍后，参与此次拍卖的众人，便开始纷纷竞价。
这些竞价者中，有家族族长，基本都是是想置地给家族定鼎兴盛之基，也有颇具财力的筑基散修，后者的目的大致有两种，或是有准备买地开枝散叶，建立修仙家族，或是购置灵地建立门派。
在他们的竞价下，狎水原灵脉的价格一涨再涨，很快便推升到七十万之巨。
项凡没打算参与竞拍这条灵脉。
别人买灵脉，看着的是未来发展潜力，能否开发出多少赚钱产业，狎水原能拍到七十万的高价，是因为这块灵地既能发展出灵药采集产业，也能开辟出可供种植灵米的大量灵田。
而他，需要的只是灵脉的灵气。
虽说灵脉等级，可以通过多种手段，历经数代人缓慢提升。
可项凡缺的恰恰就是时间，倒不如直接买现成的划算。
经过一番激烈争抢，狎水原最后拍出了八十三万灵石的高价，被一名褐衣中年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