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凡看着手中最后筛选出的十三枚养鼠丸，虽然数量不多，但每一枚都青光流转，药香扑鼻，昭示着其不凡的品质。
接下来的大半年里，小院的静室成了项凡的第二居所。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养鼠丸的炼制与改进中。每一次失败，他都会仔细分析原因，或是药材配比的偏差，或是火候掌控的失误，亦或是灵力引导的滞涩。神识空间辅助他回溯那些失败的瞬间，将每一个细节都拆解开来，反复推演。
他尝试调整药方，增减辅药，甚至改换主药的炮制方法。无数次的失败，无数团焦炭，无数锅散发着刺鼻异味的废液，堆满了静室的角落。项凡的脸色越发苍白，眼底也布满了血丝，但他那双眼眸却愈发明亮，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执着。
终于，在半年后的一个清晨，当最后一炉养鼠丸出炉时，一股清新的药香在静室中弥漫，带着一丝独特的甜意。药釜中，静静躺着二十枚色泽莹润、药力内敛的青色药丸。项凡拈起一枚，神识探入其中，细细感应。这一次，药力分布均匀，灵气纯粹，再无一丝驳杂。唯一的副作用，便是服用后会感到困倦嗜睡。
“成了！”项凡声音嘶哑，却难掩激动。这大半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他迫不及待地来到小院角落，那被灵力屏障围困的黄玉鼠，此刻已比当初大了一圈，皮毛更加油亮。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双漆黑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紧盯着项凡手中的药丸。
项凡掰开一枚养鼠丸，送到黄玉鼠嘴边。小家伙嗅了嗅，犹豫片刻，最终抵不住那诱人的药香，一口吞下。
黄玉鼠吞下药丸后，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一股淡淡的青色光晕从它体内散发出来，紧接着，一股微弱却纯粹的妖气，如同潮水般开始在它娇小的身躯周围涌动。它不再瑟瑟发抖，而是闭上眼睛，身体微微蜷缩，似乎在消化着药力。
第一枚，第二枚，第三枚……项凡每日喂食一枚养鼠丸，同时辅以灵石和驯化法诀。黄玉鼠的蜕变肉眼可见。它的身体逐渐变得修长，皮毛更加柔顺，散发着淡淡的玉质光泽。那股妖气也越来越浓郁，虽然还不足以让它彻底化形，但已然有了寻灵鼠的雏形。它的灵智也明显提高，不再那么畏惧项凡，甚至会主动蹭蹭他的裤腿，显得亲昵。
在黄玉鼠蜕变的同时，项凡的修为也到了一个瓶颈。炼气四层巅峰，距离五层只差临门一脚，却迟迟无法突破。他知道，这是心境的磨砺，也是灵力积累的极限。
他取出那枚珍藏已久的炼神香，又将《小四象功》的功法玉简取出，对照着笔记中关于“逢三转二”的口诀，对功法中几处晦涩难懂的法诀进行了修改。
夜深人静，月华如水。项凡盘膝坐在静室中，点燃炼神香。缕缕青烟升腾，带着一股清雅的芬芳，瞬间充斥整个静室，直入神魂。他只觉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纤毫毕现。
他运转修改后的《小四象功》，体内灵力开始按照新的路线流转。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吸纳更多的天地灵气。灵力在经脉中奔腾，发出细微的轰鸣。炼神香的辅助，让他的神识变得无比敏锐，对灵力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轰！”
不知过了多久，丹田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震颤，如同冰层破裂，又似厚茧蜕变。一股磅礴的灵力瞬间充盈全身，四肢百骸，甚至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欢呼雀跃。项凡猛地睁开双眼，一道精光从眼中闪过。
炼气五层！
他感受着体内汹涌的灵力，以及神识中那股前所未有的强大与清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半年多的苦修，加上炼神香的辅助，终于让他突破了瓶颈。
修为突破，黄玉鼠也渐入佳境，项凡的心情大好。为了庆祝，也为了购买一些新的修炼物资，他决定去坊市转转。
燕岭坊市依旧人声鼎沸，喧嚣热闹。项凡没有去摆摊，而是信步走在街道上，感受着久违的市井气息。他经过一家法衣店时，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店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似乎在跟店主争执着什么。那身影比他印象中圆润了不少，虽然穿着朴素的修士服，却依然能看出体态的丰腴。
“徐欣欣？”项凡心中一动，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那身影猛地一僵，缓缓转过身来。一张圆润的脸庞映入项凡眼帘，果然是徐欣欣！只是，她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眼底有些红肿，修为气息也停滞在炼气三层。
“项凡？！”徐欣欣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便被窘迫和沮丧取代。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衫，试图遮掩住身上那件明显有些不合体的法衣。
“好久不见。”项凡走到她身旁，语气温和。
徐欣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有些沙哑：“是啊，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她低头看着脚尖，似乎不敢与项凡对视。
项凡注意到她手中拿着一件款式陈旧的法衣，而她身上穿的，也只是一件普通的布衣。他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项凡问。
徐欣欣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什么啊……项凡，你不知道，这燕岭坊市，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散修能待的地方！物价高得离谱，灵气又稀薄，租个单间都要我半条命！”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我实在没办法了，连身上这件法衣都拿去典当了，可还是不够！我今天来，是想把以前那件……那件防御法衣也卖了，只求能凑够下个月的房租……”
项凡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唏嘘。曾几何时，在小溪坊市，徐欣欣虽然修为不高，但至少衣食无忧。如今，却为了生计，落魄至此。修仙界，果然残酷。
“小溪坊市那边……现在怎么样了？”项凡突然问道。
徐欣欣身子一颤，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沉重：“别提了！小溪坊市……已经没了！”
项凡心头一跳：“没了？什么意思？”
徐欣欣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落叶宗和清溪谷打起来了，为了争夺灵脉，打得天昏地暗。小溪坊市正好在他们交战的核心区域，被彻底毁了。清溪谷为了反败为胜，丧心病狂地……放出了一具二阶炼尸！那炼尸太可怕了，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根本杀不死！”
她喘了口气，眼中依然带着惊魂未定之色：“那炼尸就像个怪物，它……它把落叶宗三个筑基期的长老都给杀了，还有一百多名弟子！现在那炼尸还在小溪坊市那里徘徊，整个坊市都成了鬼蜮，已经名存实亡了！”
项凡闻言，心中巨震。二阶炼尸！那可是足以威胁筑基期修士的存在！没想到清溪谷竟然如此狠辣，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小溪坊市，那个他最初落脚，也是他曾与徐欣欣相识的地方，竟然就这么毁了。
他沉吟片刻，看向徐欣欣：“你现在住在哪里？”
徐欣欣眼神黯淡，指了指坊市外围的一个方向：“就在那边，一个破旧的杂物间，勉强能住人。”她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项凡：“你呢？你现在住在哪里？”
项凡点头：“我一直住在中环的竹林小院里。”
徐欣欣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她勉强笑了笑：“那……那挺好的。项凡，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她拿起那件法衣，匆匆向项凡告别，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有些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