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鲮!一条鱼,三块下品灵石!
三块灵石,足够他支付一个半月的房租,或者买下三瓶最低阶的辟谷丹,支撑大半个多月的消耗。更重要的是,能让他有喘息之机,不必为下一顿、下一个落脚点而担忧。
风险?李安说了,那丽水岛附近水深,寻常人不敢去。寻常人不敢,他一个炼气一层的修士,去了又能有多少优势?水性?本人似乎会一点狗刨,但肯定算不上好。法术?引水术都不会,更别提什么避水术了。
但,收益同样诱人!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还谈什么长生大道?
打定主意,他先是找了个僻静角落,略微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袍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然后,他径直走向码头边一个正在修补渔网、看起来最老实巴交的老渔夫。
“老丈,小子想租一条小船,去下游转转,不知可否行个方便?”项凡脸上堆起最淳朴的笑容,姿态放得很低。
老渔夫抬起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项凡几眼,目光在他那洗得发白的旧袍子和腰间的短剑上顿了顿,慢悠悠地说道:“下游?去丽水岛那边?”
项凡心中一凛,看来那地方果然有点名堂。“正是,小子想去那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采些水边的草药。”他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老渔夫嘿了一声,不再多问,指了指旁边一条最小、最破,船帮上还打着几个补丁的小舢板:“喏,就那条吧。一天一块下品灵石,押金……看你这样子,也没啥好押的,傍晚前必须还回来,弄坏了照价赔偿,至少得五块下品灵石。”
一块下品灵石?项凡脸颊抽了抽,他现在全身上下,除了那柄不值钱的短剑和一张没卖出去的符外,啥都没有了。
“老丈,您看这样行不,我这还有一张洁身符?”
老渔夫瞥了一眼项凡递过来的最后一张洁身符,眼神倒是亮了亮。渔夫常年与水打交道,身上腥气重,这符箓虽低阶,却也实用。
“行吧,符留下,船你用去。”老渔夫接过洁身符,随手揣进怀里,挥了挥手,算是同意了。
解决了船的问题,接下来是鱼饵。香花鲮吃什么?项凡不知道,但他记得李安提过那片水域水草茂盛,想来水底泥沙中应该有不少虫豸。他想起坊市边缘似乎有人售卖一种叫做“地龙鳅”的小泥鳅,据说是某些灵鱼喜食的饵料。
他跑到坊市边缘,果然找到了卖地龙鳅的摊子。那是一种手指长短,浑身滑腻,生命力极强的小泥鳅,在水桶里钻来钻去。价格还挺贵的,十条卖一块下品灵石。但是项凡没有灵石。
没办法,他只能厚着脸皮,找到之前那个卖劣质矿石的大汉,也就是他摆摊时的“邻居”。
“这位大哥,行个方便,借我一块灵石买点东西,回头有了灵石,双倍奉还!”项凡姿态放得更低了。
那大汉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闻言斜睨了项凡一眼,似乎认出了这个“卖三张破符”的穷小子,嗤笑一声:“一块灵石?我说小子,你混得够惨的啊。”
项凡脸皮发烫,但还是硬着头皮点头:“手头确实紧,还望大哥帮衬一把。”
大汉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从腰间一个破旧的钱袋里摸出一块下品灵石,扔给项凡:“得了,看你小子脸皮够厚,这颗灵石算我赏你的,不用还了!”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项凡连忙捡起灵石,连声道谢,也顾不上对方语气中的轻蔑。
一个铜板,买了五条活蹦乱跳的地龙鳅,用小陶罐子包好,揣进怀里。他又找老渔夫借了一捆粗糙但还算结实的麻绳充当鱼线,至于鱼钩,他直接拔下自己道袍上一根用来固定的、最粗的骨针,用随身带着的小块磨石简单打磨了一下,勉强弄出个倒刺,虽然简陋,但也只能将就了。
一切准备就绪,项凡跳上那条吱呀作响的小舢板,拿起同样破旧的船桨,奋力朝着下游划去。
小船顺流而下,速度倒也不慢。两岸的景物缓缓后退,坊市的喧嚣渐渐远去,四周变得越来越安静,只有哗哗的水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河道逐渐开阔,水色也变得深沉起来。项凡的心情也随着远离人群而慢慢沉静下来,但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感始终萦绕心头。
十几里的水路,靠着顺流和项凡那点微末力气,也花了近一个时辰才抵达。远远地,能看到一座不大的岛屿出现在河道中央,岛上树木葱郁,水边芦苇丛生,看起来颇为静谧,想必就是丽水岛了。
按照李安的指点,项凡没有靠近岛屿,而是在距离岛屿还有一段距离、水草尤其丰茂、水下隐约可见暗礁遍布的水域停了下来。他找了块露出水面的大礁石,将小舢板用绳子系好,算是抛了锚。
“就是这里了!”项凡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周围浓郁的水汽和草木气息。他解开那捆麻绳,将磨好的骨针——现在是鱼钩了——系在绳子一端,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叶子包里捏出一条还在扭动的地龙鳅,有些笨拙地挂在骨针上。
没有鱼竿,只能玩“手丝钓法”。项凡学着记忆中看过的钓鱼佬的样子,捏住麻绳,将挂着地龙鳅鱼饵的骨针轻轻抛入水中。
鱼饵带着一线水花沉入幽深的水下,麻绳被水流绷得微微倾斜。项凡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感受着从麻绳上传来的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水面平静无波。项凡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这玩意儿,真能钓上来?还是说,李安那厮是走了狗屎运?
就在他有些怀疑人生的时候,手指间的麻绳猛地向下一沉!
“来了!”项凡精神一振,手腕用力一提!
一股不算太大的力道从水下传来,带着挣扎的震动。项凡心中一喜,连忙快速收绳。很快,一条巴掌大小,浑身覆盖着土黄色鳞片,长着两撇滑稽的长须,眼睛鼓鼓的怪鱼被他提出了水面。
“这是……啥玩意儿?”项凡看着在空中活蹦乱跳,样子颇为喜感的怪鱼,一脸懵逼。这肯定不是那粉色的香花鲮。不过,掂量了一下,这条怪鱼大概有两三斤重,肉看起来还挺厚实。
“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留着备用。”项凡将这条怪鱼解下来,扔进船舱里临时找的一个破木桶里。
重新挂上一条地龙鳅,再次下钩。这次没等多久,麻绳又是一动。项凡再次提竿,结果钓上来的还是同样品种的怪鱼,只是个头小了很多,只有两指宽。
“太小了,放生。”项凡摇摇头,将小怪鱼扔回水里,看着它飞快地消失在碧波之中。
还剩下八条地龙鳅。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项凡又尝试了几次,要么是空钩,要么就是些更小的杂鱼,都被他随手放生了。
眼看带来的地龙鳅只剩下最后三条,项凡的心也沉了下去。难道今天注定要空手而归?不仅白费了功夫,还搭进去一张洁身符和一块灵石的“人情债”。
“最后三条,拼了!”项凡将最后一条、也是最肥硕的一条地龙鳅挂在骨针上,深吸一口气,奋力将鱼饵抛向稍远处的暗礁缝隙。
鱼饵刚刚沉入水中,甚至还没完全绷直麻绳,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拉力猛地从水下传来!
“卧槽!”项凡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这股巨力带得往前一趔趄,差点被直接拖下水!手中的麻绳瞬间绷得笔直,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深深勒进他的指缝,火辣辣地疼!
好大的力气!
项凡脸色大变,双手死死攥住麻绳,脚下扎稳马步,利用小舢板的浮力与水下的庞然大物展开了角力!他那炼气一层的微末灵力在这种纯粹的力量对抗中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完全是靠着身体的本能和穿越前那点底子在硬撑。
麻绳被拉扯得时紧时松,水下的东西显然力大无穷,而且极为狡猾,不断地试图往水底深处或者暗礁缝隙里钻。项凡的手掌很快就被粗糙的麻绳勒出了一道道血痕,钻心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但他咬紧牙关,一步不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绝对不是之前那种滑稽怪鱼,也不是什么香花鲮!这力道,这持久性,恐怕是条真正的大鱼!
“不能放!绝对不能放!”项凡眼中布满了血丝,一股狠劲涌了上来。今天要是空手回去,明天就得喝西北风!这水下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必须弄上来!
人与鱼,通过一根细细的麻绳,展开了一场漫长而艰苦的拉锯战。项凡的手掌已经麻木,只有勒入皮肉的疼痛提醒他还紧握着唯一的希望。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但他依然凭借着一股不服输的意志力在坚持。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半个时辰,水下那股疯狂挣扎的力道终于开始渐渐减弱。
“它快没力气了!”项凡精神一振,抓住机会,开始一点点地往回收绳。麻绳带着沉重的负荷,被他一寸一寸地拉近。
终于,随着哗啦一声水响,一个巨大的、黑影被他奋力拖出了水面!
项凡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失望。
那是一条长约五尺,通体覆盖着细密乌黑鳞片,身形如蛇,头部却生着两根短须,嘴巴张开露出细密牙齿的怪鱼!它此刻已经筋疲力尽,瘫在水面上,只有尾巴还在无力地摆动着。
这鱼,外形凶悍,个头巨大,但……绝不是他梦寐以求的香花鲮!
“搞了半天,是这玩意儿?”项凡看着这条乌漆嘛黑的大鱼,累得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船板上,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心里空落落的。
白忙活一场!
他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快要沉入西边的山峦,天边只剩下一抹残红。夜晚的野外,尤其是这荒僻的河段,谁知道会遇到什么?李安说的水深,恐怕不只是指物理深度,夜晚的危险才是更可怕的。听说有些邪修,就喜欢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活动。
“不行,得赶紧回去!”安全第一,项凡立刻打了个激灵。虽然没钓到香花鲮,但这条大黑鱼看起来分量十足,或许也能卖点钱?
他费力地将那条还在微微抽搐的大黑鱼拖上舢板,沉甸甸的分量让他龇牙咧嘴。然后连忙解开系在礁石上的绳索,拿起船桨,顺着已经开始变得冰凉的河水,朝着小溪坊市的方向奋力划去。
回到小溪坊市的码头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坊市中心区域透出星星点点的灯火。项凡将小舢板还给老渔夫。
项凡扛着沉重的“战利品”,快步走在已经变得冷清的街道上。这大黑鱼卖给谁呢?
他想了想,目光投向坊市中心区域,那个灯火相对明亮,隐隐传来丝竹和酒菜香味的地方——韵味楼。那是坊市里最高档的酒楼之一,据说里面的食材,有不少都是带着灵气的稀罕物。
“去韵味楼碰碰运气!”项凡扛着肩上用破布包裹、还在微微蠕动的不明物体,朝着韵味楼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