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后，迎仙镇，山脚下。
昔日寂寥的街巷，如今已是车水马龙。一座崭新的三进大院拔地而起。
院内，不再是过去那般小打小闹。十数台由水力驱动的巨大印刷机轰鸣作响，齿轮转动间，一张张印着精美插画与工整字迹的纸张被飞速吐出。数十名雇来的凡人工匠在李秋荷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裁切、装订、打包的工序，空气中弥漫着油墨与纸张混合的独特香气。
这套水力印刷机，是他耗费重金，结合前世记忆中的机械原理，请宗门内的炼器师专门打造的。其印刷速度是凡人手摇印书机的百倍不止，成本却低廉得惊人。
靠着这近乎垄断的生产力，盗版问题迎刃而解。没有任何盗版商能跟上他出新书的速度，更无法在价格上与他竞争。
一时间，项凡的话本风靡了圣灵宗周边的所有坊市。流水般的灵石涌入项凡的储物袋，最高峰时，一日的纯利竟高达五百灵石！
那段时间，项凡一度以为，自己找到了修仙界的财富密码。
然而，好景不长。
当利润高到一定程度，便足以让无数聪明人绞尽脑汁。很快，市面上便涌现出大量模仿之作。这些话本不再是粗制滥造的跟风，而是请了真正的文人墨客，创作出质量上乘，甚至颇具新意的故事，再配以精美的画风，迅速抢占了市场。
读者的热情是有限的，钱包更是。当有了更多选择，项凡话本的销量便不可避免地开始下滑。
从巅峰时的一日五百灵石，跌落到三百，两百，直至如今，勉强稳定在每日一百枚灵石左右。
竹楼内，项凡盘膝而坐，面前摆着一枚晶莹剔P，散发着奇异丹香的丹药。
秘纹丹。
圣灵宗内门弟子才能兑换的灵丹，药效是凝气丹的两倍有余，且丹毒更少。对于已经踏入炼气七层的他来说，凝气丹的药力已如杯水车薪，性价比极低。
可这秘纹丹，却也不是想买多少就买多少的。宗门规定，每位内门弟子，每年只能以灵石购买三十六枚。之后若还想要，便只能用善功兑换，一枚，二十善功。
项凡默默计算着。他如今的修炼速度，一年至少需要上百枚秘纹丹才能维持。这意味着，每年他都会出现上千善功的巨大缺口。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高悬于所有炼气期弟子头顶的终极目标——筑基丹。
他特意去宗门的宝库“万珍阁”打探过。一枚筑基丹，需要整整一万善功！若是在外面的拍卖行，起拍价便是一万灵石，而根据往年的记录，平均成交价，高达三万五千灵石！
当初日入五百灵石时，他还觉得一年之内攒够这笔钱并非难事。可现在，每日百枚灵石的收入，扣除掉购买秘纹丹和其他修炼资源的开销，所剩无几。想要攒够三万五千灵石，恐怕得等到猴年马月。
“终究还是小觑了天下人啊。”项凡自嘲一笑。靠一本小说就想躺平成就筑基，是他想得太美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项凡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叠空白的符皮，一支符笔，以及一盒金色的符砂。
金光符。
在炼气期斗法中简直就是救命符。最关键的是，它的成本较低，一张符皮加少许符砂，外加少许的灵力消耗。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他，在织神术的加持下，神识远超同阶。绘制这种高阶符箓，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压力
一日，至少可成十张！
虽然依旧不多，但足以解他燃眉之急，填补上善功的缺口。
心中的焦虑，随着这条新的财路被打开，稍稍缓解了几分。
数日后，月桂树下。
项凡恭敬地奉上最新写好的话本原稿。
柔睨慵懒地斜倚在树干上，接过稿纸，随手翻了几页，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最近这段时日，项凡每次过来，都会带上新的章节，从未间断。这份孝心，让她很是受用，看这个徒儿也愈发顺眼。
“说吧，这次又遇到什么麻烦了？”柔睨头也不抬地问道，语气比之初见时，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随意。
“弟子想请教师尊，宗门之内，可有快速将灵石换成善功的门路？”项凡直截了当地问道。
“哦？”柔睨终于抬起美眸，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一眼，“看来你那话本生意，赚了不少啊。怎么，想换筑基丹了？”
项凡心中一凛，连忙低头：“弟子不敢奢望，只是日常修炼，善功有些不敷使用。”
柔睨轻笑一声，也不拆穿他，纤纤玉指指向后山的方向：“去后山紫玉林看看吧。”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那里面的家伙，一个个眼高于顶，但大多都是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苗’，善功多得用不完，偏偏最缺灵石。运气好的话，兴许能换个不错的价钱。”
“多谢师尊指点！”项凡心中一喜，连忙躬身行礼。
按照柔睨的指引，项凡穿过大片灵田药园，花费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片被紫色雾气笼罩的林地前。
林前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紫玉林”三个古朴大字。一名身着执事服饰的弟子面无表情地守在入口，拦住了他的去路。
“紫玉令。”那弟子言简意赅。
项凡不敢怠慢，从怀中取出一枚菱形的紫色玉令。这玉令是柔睨方才随手丢给他的，上面刻着一道精致的竹纹。他依言将灵力注入其中，玉令顿时散发出柔和的紫光。
守门弟子验过玉令，点了点头，侧身让开道路，同时冷冰冰地提醒道：“凭此令，你可在其中停留半个时辰。时间一到，必须离开。”
他迈步而入，一股精纯到极致的灵气扑面而来，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液化的灵液。林中栽种着一种奇异的树木，通体呈淡紫色，枝叶如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似乎能洗涤神魂中的杂念。
这就是紫玉树么？
项凡暗自心惊。他能感觉到，此地的灵气并非浓度高，而是纯度高！几乎没有任何杂质，可以直接被炼化吸收。若是在此地冲击瓶颈，定然事半功倍！
这哪是修炼圣地，这简直是给人民币玩家开的VIP包房！
林子不大，稀稀疏疏地坐着十几名修士。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穿着华贵的法衣，气息深厚，神情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项凡的目光扫过，很快便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名盘坐于聚灵阵盘中央的锦袍青年，他眉头紧锁，似乎正在修炼的紧要关头，但他身前的聚灵阵盘，光芒却有些黯淡，显然是灵石即将耗尽。
项凡走了过去，还未开口，那锦袍青年便睁开了眼，目光如电，带着一丝不耐烦。
“有事？”
“师兄，可是需要灵石？”项凡开门见山。
锦袍青年审视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他的身家，随即冷傲地伸出三根手指：“三千灵石，换一千善功。换，还是不换？”
他之前打听过，宗门内私下交易，行情最高也不过是一比五，也就是五千灵石换一千善功。这一比三的比例，算是赚到了！
“换！”项凡毫不犹豫，生怕对方反悔。
他迅速从储物袋中点出三千灵石，堆在青年面前。
锦袍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随手一挥，十枚闪烁着灵光的玉令便飞到了项凡手中。每一枚玉令上，都刻着一个“佰”字，代表着一百善功。
交易完成，锦袍青年看都不再看项凡一眼，立刻将那三千灵石投入阵盘之中。嗡的一声，聚灵阵光芒大盛，磅礴而精纯的灵气将他瞬间淹没。他竟是连一息时间都不愿浪费。
项凡握着那十枚沉甸甸的善功玉令，心中的狂喜久久无法平复。
他看着那锦袍青年急不可耐的样子，瞬间明白了。
对于这些天之骄子而言，时间，远比灵石要宝贵。这紫玉林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们冲击更高境界的资本。
而自己，正好抓住了这个信息差，狠狠地薅了一把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