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炼器坊，项凡并未急着返回洞府。
他信步走进坊市中一间售卖法术玉简的店铺。
店内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简，琳琅满目，但项凡神识一扫，便有些失望。
大多都是些烂大街的货色，火球术、水箭术之类的基础法术占了九成，稍微高阶一些的，也都是些常见的攻击法术，价格却贵得离谱。
他本想寻觅一门类似二阶的飞行术法或是高明的隐匿之术，结果找遍了整个店铺，也只找到了一册《飞行术》，还是最基础的版本，效果恐怕还不如他那张疾走符。
至于类似当初俞清施展的那种读心秘术，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
“前辈，可是没有合心意的？”一名炼气期的小伙计小心翼翼地凑了上来。
项凡摇了摇头，随手将那册《飞行术》买下，算是聊胜于无。
走出店铺，他心中生出一丝无奈感。
这便是修仙界的现实，知识与传承，永远被牢牢地垄断在宗门与世家手中。散修想要获得一门高阶法术，难如登天。
这一刻，项凡内心深处，竟对已经身陨的师尊柔睨，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激之情。
若非师尊将《圣灵晨星经》的全套传承都留给了他，光是为后续功法奔波，就足以耗尽他全部的心力。
正是这份完整的传承，才让他在面对外界资源匮乏的窘境时，依旧能保有一份从容和底气。
有了这份底气在，其他的，都可以慢慢图之。
……
买不到心仪的法术，项凡也熄了闲逛的心思，返回洞府，安安生生陪了李秋荷一天。
次日清晨，他悄然出门，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随意走进坊市街角的一间茶座。
“客官，来点什么？”
“一壶新采的青灵尖。”项凡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茶很快送了上来，他悠然地品着，耳朵却悄悄竖起，捕捉着周围修士的闲谈。
他来此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打探那面清溪鉴的后续消息。
自己动手风险太大，但听听八卦，总归是无妨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邻桌几个修士的谈话，就让他提起了精神。
“嘿，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拍卖会上那面清溪鉴，出事了！”
“哦？快说说，怎么回事？”
一名头戴斗笠，身形壮硕的汉子，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我跟你们讲，拍下那面镜子的神秘人，前脚刚出坊市，后脚就被常家的人给堵了！”
“常家？就是那个以炼体功法闻名的常家？”
“可不是嘛！”斗笠汉一拍大腿，“双方在城外的鵺椛山，那叫一个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啊！听说两边都死了不少人！”
此言一出，整个茶座的修士都来了兴趣，纷纷侧耳倾听。
项凡看着那名口若悬河的斗笠汉，嘴角却微微一翘。
这汉子他认得，正是这间茶楼的掌柜。为了招揽生意，竟亲自下场当托儿，也是个人才。
果然，那斗笠汉讲到关键处，忽然捂着胸口，一副气血不畅的模样：“哎哟，不行了不行了，昨天看得太刺激，今天这口气还没缓过来，得来壶好茶顺顺气……”
他话音未落，邻桌一名修士便心领神会地高声喊道：“店家，给这位道友来一壶最好的螺春香，算我的！”
“算我的！”
“还有我一份！”
众人七嘴八舌，很快便凑够了十块灵石，为那斗笠汉点了一壶上好的灵茶。
项凡则老神在在地坐在角落，端着自己的青灵尖，厚着脸皮，连一块灵石都没出。
开玩笑，听个书还要打赏？
那斗笠汉，也就是茶楼掌柜，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螺春香，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往下说。
“要说那常家，也是有备而来，出动了足足三位筑基真修！本以为是手到擒来，谁知道……”他故意拖长了音调，“那拍下清溪鉴的神秘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娘的，竟然有符宝！”
“符宝？”
“那是什么东西？”在场大多都是炼气期修士，显然没听过这个词。
“符宝，乃是结丹真人，将自身本命法宝的一丝威能，封印于特制符纸之上，炼制而成！”斗笠汉唾沫横飞，眼中满是狂热，“那玩意儿，威力介于法宝和灵器之间，一旦激发，威力奇大！我可是亲眼所见，那神秘人祭出符宝，‘咻’地一下，就秒了一位常家的筑基真修！”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比划着，仿佛身临其境。
“常家这下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场就怒了，双方彻底打出了真火，死伤惨重！最后，那神秘人虽然厉害，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被打得败退了。”
“那后来呢？”有人急切地追问。
“后来？”斗笠汉嘿嘿一笑，“那伙人虽然败了，但仗着符宝之威，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现在还被常家的人围困在鵺椛山一带呢！”
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修士，话语中带着一丝蛊惑：“我跟你们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是哪位道友胆子大，这两天去鵺椛山转转，说不定那价值几万灵石的清溪鉴，就成你们的了！”
话音落下，茶座内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不少炼气期修士只是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只当听了个惊心动魄的故事。这等筑基真修之间的争斗，他们这种炼气小修连凑热闹的资格都没有。
但也有一些心思活泛的，眼中精光闪烁，显然是动了将消息卖出去换点灵石的念头，悄然起身，匆匆离去。
项凡也在此刻站了起来。
但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犹豫观望，而是将杯中最后一口灵茶饮尽，丢下几块灵石，径直朝着坊市之外，鵺椛山的方向走去。
……
半个时辰后，鵺椛山。
此山山势险峻，终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灰白山雾，视野受阻。
项凡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身形如鬼魅般在林间穿行。
一路上，他数次感应到常家修士巡逻的气息，甚至还与另一名同样收敛气息，鬼鬼祟祟的筑基修士擦肩而过。
对方看到他后，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主动避让开来。
项凡也懒得理会，直奔那茶楼掌柜所说的大战之地。
很快，一片狼藉的山谷出现在眼前。
地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焦黑的熔蚀痕迹与锋锐的剑痕交错纵横，断裂的树木和破碎的山石随处可见，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与灵力暴动的气息。
项凡寻了一处隐蔽的山坳，确认四周无人后，心神沉入识海。
那片熟悉的神识空间，再次浮现。
突破到筑基期后，这片神识空间似乎也发生了某种蜕变。
他心念一动，“场景回溯”发动！
嗡——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倒流。
与炼气期时那十丈见方的狭小范围不同，此刻，以他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的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整片山谷的战斗，宛如一幅完整的画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他看到了常家修士的伏击，看到了双方激烈的法术对轰。
更看到了……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一名身披斗篷的神秘修士，在被围攻的危急关头，猛地祭出了一张闪烁着莹莹绿光的符纸！
符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一柄三寸长的碧绿小剑！
那小剑甫一出现，一股远超灵器的恐怖威压便席卷开来，剑身之上，隐约可见三道玄奥的剑形标记。
“去！”
随着神秘修士一声低喝，碧绿小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刹那间洞穿虚空，以一种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瞬间贯穿了一名常家筑基修士的头颅！
那名常家修士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护身灵光如同纸糊的一般破碎，头颅当场炸裂，神魂俱灭！
一击毙命！
项凡虽然只是在“观看”回溯，心脏却依旧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太快了！太强了！
这便是符宝之威！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柄碧绿小剑。
在击杀了那名常家修士后，小剑飞回神秘修士手中，重新化为符纸，而符纸上那三道剑形标记，此刻……只剩下了两道！
典籍中记载，符宝并非一次性消耗品，根据封印威能的强弱，通常可以使用数次！
项凡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这枚符宝，至少还能使用两次！
他根据场景回溯中那名神秘修士败退的方向，身形一晃，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