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塞后综合征？这……这又是什么病？”
躺回病床上后，吴虑捂着小腹，攒眉蹙额地望向唐医生，疑惑问：“介入治疗的后遗症吗？”
之前，刘明曾告诉过他，任何手术都有不可预知的风险，即便是介入治疗，也会有存在一定的后遗症。
“对。”
唐医生点头，吩咐护士去给吴虑拿止痛药和退烧带后，便坐下来与他详谈关于他眼下出现的问题，“其实栓塞后综合征的定义并不十分明确，因为存在较大的个体差异性，这与患者的肿瘤直径、化疗剂量、栓塞次数，以及患者本身的体质有关，其发生率为15.1％-100.0％，而最为常见的三种症状分别为发热、腹痛、恶心呕吐，你恰好三者兼具。”
“我可真TM幸运！”吴虑仰头自嘲。
唐医生笑着摇摇头，“出现这种情况，并非完全不幸，通常而言，患者在TACE术后3天内，体温超过38.0℃，又不是感染所致，这其实是治疗效果良好的一种表现。”
“那为什么会发烧呢？总有原因吧。”吴虑又道。
唐医生解释：“当肿瘤直径大于5 cm的患者，在术后丙氨酸氨基转移酶和碘油剂量大于7 mL时，就有可能出现发热情况。”
“不太明白。”
吴虑皱了皱眉，显然没有听懂唐医生的专业术语，他接着问：“那我肚子痛又是怎么一回事？”
“由于栓塞剂使肿瘤组织周围肝实质急性缺血、坏死，从而导致肝区肿胀、肝包膜膨胀牵拉，最终产生疼痛症状。等你吃过镇痛药后，疼痛就会减轻。
至于恶心想吐，这种情况多发生在介入治疗术后的48小时以内，而在48小时过后，会自动缓解，一周内基本可以完全消失。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情况，大多是由于化疗药物的毒副反应，以及栓塞剂反射性引起的迷走神经兴奋所致。所以，无需用药，只待它自己消退。”唐医生耐心说道。
很快，护士拿来了止痛药和退烧带，而吴虑的腹痛发热随之减缓，慢慢闭上了双眼。
唐医生见状，总算松了口气，准备起身离去。
“唐医生，那我这种情况属于治疗成功，还是失败啊？”
原本阖目睡去的吴虑，忽然睁开双眼，向转身离去的唐医生又追问一句。
唐医生如实说：“现在还不好判断，只有等明天刘医生来给你检查后，才能确定。”
“哦。”
吴虑含糊地应了一声，便侧过头沉沉睡去。
端详着吴虑蹙眉不下的睡颜，那名护士有些心疼地说：“希望他后半夜能睡个好觉，不然一直精神不济，也会影响治疗效果。”
唐医生随即吩咐：“明早交班的时候，你把他这个情况给接班的同事说一下，让她联系营养科，针对吴虑的栓塞后综合征，及时调整营养膳食。”
“好的。”
护士点头应下，跟随他又去其他病房继续查房……
“现下，可酌情给吴虑进食一些精致蛋白、高维生素、高碳水化合物、低脂食物。除此外，为促进其食欲，防止呕吐，可增加食物的色、香、味。不过，还是以少量多餐为主。而针对他的恶心反胃，可在食物中加入少许生姜。还有，再添加一些有助于排便的蔬菜和水果，以防便秘。”
翌日清晨，从住院部护士那里得知吴虑的情况后，乔檀立即调整了他的营养膳食，向营养科的护士吩咐一番后，跟着问：“对了，除了栓塞后综合征，他可有出现尿潴留？”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营养科的护士摇了摇头。
乔檀说：“我直接过去看看吧，其他事就麻烦你来跟进了。”
随后，她径直来到吴虑的病房，看了一眼面容憔悴的吴虑，转头向房中的护士询问：“他在术后可有正常排便？”
“噗！”
听到这话，正在喝粥的吴虑当即喷了出来，幸好那名护士有先见之明，提前闪开。
“还是反胃恶心？”那名护士跟着问。
“不是。”
吴虑抹了一把嘴，冲那名护士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一旁的乔檀，抱怨道：“乔医生，没见我在吃早饭呢，你干嘛提屎啊尿啊的事情？”
乔檀耸了耸肩，“我负责你的营养治疗，自然要关注你的大小便情况，总不能只管你吃进去，就不管你拉出来吧。”
“乔医生这么一说，还真提醒我了，你好像两天没排便了。”
那名护士后知后觉地看向吴虑，问道：“你想大小便吗？如果想就直接说，可别憋着，否则出现尿潴留，就得按压你的膀胱再热敷才行。”
“我……”
吴虑原本没有尿意，可被她俩这一唱一和，外加半碗米粥下肚后，还真就来了感觉，突然想小解。
他揉了揉鼻子，对那名护士说：“麻烦你扶我下床，我想去厕所。”
“去什么厕所，直接在床上解决。”乔檀立马道。
“哈？”吴虑脸皱成菊。
那名护士赶紧从病床下拿出尿壶，对吴虑说：“乔医生说得没错，你现在只能在床上大小便。”
“为什么啊？我双脚又没问题。”吴虑疑惑不解。
那名护士解释：“为防止穿刺局部出血，这几天你都得在床上大小便，当然，突然体位发生改变，可能没法正常排便，所以我可以协助你。”
说着，她就把吴虑的餐桌拿开，扶着他侧躺下，“侧卧位有利于尿液顺利排出，你试试看。”
“姐姐，男女有别啊！”
吴虑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倒八字，他紧攥着自己的裤头，生怕那名护士直接上手给他扒下裤子。
乔檀哂笑：“多大的人了，还害羞这个？”
吴虑犟着脖子辩解：“我不是害羞，而是男女有别，就算要在床上拉屎拉尿，我也可以自己来。”
言罢，就朝那名护士和乔檀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我自己试试。”
乔檀撇撇嘴，转身离去，不过，在临走前，她又好心提醒了吴虑一句：“如果不能正常排尿，就只能给你进行无菌导尿了。”
“什么是无菌导尿？”吴虑忙问。
乔檀扬唇，“插尿管呗！”
“啊？”
吴虑大惊失色，连忙向那名护士求证：“真的吗？”
“乔医生说得没错。”
那名护士颔首，跟着问：“你确定不让我帮你排尿？”
“不不！”
吴虑摇头，咬牙说：“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那名护士哑然失笑，将尿壶递给了他，“那你自己加油吧，切记不要拉扯创口。”
“好！”
吴虑郑重其事地接过那个尿壶，等到那名护士和乔檀全都离开病房后，他伸手将帘子拉上，试着侧躺在床上小解。
“哎……”
可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最终仰头长叹，红着脸朝门外大喊：“护士姐姐，进来帮我吧，这‘最后的尊严’我不要啦！”
“哈哈！”
在门外等候许久的护士不禁冁然大笑，而房中那几名住院患者也各自垂首暗笑起来。
吴虑的脸，瞬间红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