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半夜时分,李乐月终于从麻醉状态缓缓清醒。
由于之前是去枕平卧,头偏一侧的睡姿,待她醒来后,便觉脖颈不舒服,想换个姿势。
“别动!我来。”
守在一旁的黄一鸣见状,赶紧起身,先是摁响了呼叫铃,而后再按照护士事先交代的方法,拿过枕头给她垫着,并抬高床头15~ 30CM。
走进病房的护士见他动作轻柔又平稳,忍不住笑着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看护老手。”
黄一鸣也笑了,解释说:“我爷爷生前瘫痪在床的时候,就是我在照顾,所以有些经验。”
“你真孝顺。”
那名护士夸赞一句后,又说道:“让你未婚妻以这样的姿势躺着,可降低她的颅内压,并减轻头痛及颜面部水肿等症状。”
“原来如此。”
黄一鸣了然点头,跟着问:“那接下里还需要注意些什么?”
那名护士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现在距离她完成手术已经有十四个小时左右了,再等两个小时的样子吧,如果她神志清醒,没有其他问题,就让她以半卧位躺在床上进行一些适度的活动,比如翻身、抬腿、四肢的随意运动等等。再过二十四小时,如果她状态不错,可以试着让她下床活动,靠在床边上进行一些简单的动作锻炼。”
“好的,我明白了。”黄一鸣颔首。
那名护士又提醒说:“颅内出血是术后最严重的并发症,多发于术后24到 72小时内,所以,当你发现她出现呼吸不畅、躁动、呕吐的时候,一定要即刻通知我们,而我们这边也会密切留意她的血压,因为保持血压正常或轻度的升高,可有利于脑再循环和脑功能的恢复。”
“那如果血压下降会如何?”黄一鸣好奇。
“如血压降得过低,可能会造成脑血流速度跟随下降,从而引起血管内血栓形成。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关注这些问题,还会随时监测她的体温,以及其他生命体征。过了今晚,她明天就可以服用一些流食了。”
“谢谢你。”黄一鸣再次道谢。
那名护士莞尔说:“你未婚妻目前恢复得很不错,已超过我们的预期。原本,杨主任还担心她要昏迷个两三天才会醒来,已经让我们联系营养科准备给她进行鼻饲喂食。”
“鼻饲?”
听到这话,已然清醒的李乐月皱眉望向她,“从鼻孔喂进去?”
“差不多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护士点了点头。
“额……幸好我醒了。”
李乐月颇有些庆幸地冲黄一鸣眨了眨眼,后者则展颜一笑,用极其温柔的口吻说:“月月,你本来就是个幸运的姑娘。”
“啧啧!”
房中的两名护士见状,同时被这把狗粮给齁住了,相互朝彼此打了个眼色,便默契十足地离开了病房,去往下一间继续查房。
“冷冷的狗粮狠狠地拍打在我的脸上。”一人不忘戏谑自嘲。
“竟比那冬天的冷风还要割脸。”另一人跟随附和。
“不过,说真的,李乐月的未婚夫真是不错,我很少见到这么耐心的男人。”前一人又道。
“是呀!换做很多男的,恐怕会悔婚,毕竟这种病即便手术成功了,日后也要密切关注血压那些,总之得小心伺候着。”后一人点头。
二人交谈着走进了孟辉所在的病房,发现他居然还醒着,正和自己的父亲在摆龙门阵,随即便上前询问:“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是哪里不舒服吗?”
“护士姐姐,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想和我爸爸多聊会儿天。”孟辉不好意思地说。
其中一名护士提醒:“你才刚动了手术,需要好好休息,不然会影响创口恢复。”
“抱歉抱歉,是我没有注意这个问题,我这就走。”
孟父急忙起身,替孟辉掖好被子后,就准备离去。
“爸爸,你今晚住哪儿啊?”孟辉赶忙问。
“我……”
孟父挠了挠头,“我去医院附近找间旅馆凑合一夜,明早再来看你,你赶紧睡觉。”
闻言,另一名护士说:“你这个时候去找旅馆,怕是找不到空房间了。”
前一名护士点头,“你可能还不晓得,我们医院附近的旅馆常年爆满,必须提前预订。”
“那……那咋办?”
孟父皱起了眉头。
前一名护士建议:“要不,你在那张病床上将就一晚,明早给再去周围的旅馆看看,有没有空房间。”
孟辉住的是六人间病房,但房间里面只有四张病床有人,还空出两张来。
“这……这合适吗?万一晚上又来病人怎么办?”孟父担忧道。
后一名护士说:“放心吧,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再有病人被送来了,你就安心睡吧,只要动静小些,别影响其他病人就行。”
“谢谢,谢谢。”
孟父感激道谢,而后便选了张离孟辉较近的床小心躺下。
两名护士查看完房中病人的情况后,便关上灯离开了病房。
夜阑人静,住院大楼内的灯光相继熄灭,病人们陷入沉睡,值班医生和护士也开始陆续交班,似乎又将度过一个无惊无险的夜晚。
“啊……痛……我好痛……”
就在众人暗自庆幸之际,肝病科的住院楼层突然传来一声声持续不断的痛呼,惹得周遭病房的患者纷纷惊醒,“怎么了?”
“好像是隔壁病房传来的动静。”
“是手术伤口裂开了?”
就在病人们议论不停时,值班医生和护士也闻声赶来,直奔吴虑的病房,恰见他正捂着右上腹不停呻吟。
“怎么了?肚子疼?”
唐医生疾步上前,查看吴虑的情况,发现他已然痛得面部抽搐脸发青。
“唔!”
吴虑咬牙点头,艰难地说:“还想吐……哇呕!”
“吐”字刚一说完,他全身一颤,倾吐一地,就连唐医生的白大褂上面也沾染了一些污迹。
“快!拿体温计。”
唐医生立即向身旁的护士吩咐,自己则轻拍着吴虑的后背,让他吐个干净。
“38度多,发高烧了。”
给吴虑量完体温后,吴虑也虚弱疲累地躺回床上,陷入半昏半醒。
“唐医生,我不是已经做完一次介入治疗了吗,为什么还会肝疼、呕吐?”
他望着正在看体温计的唐医生,蹙眉不解。
“恐怕……”
唐医生凝色推测:“你患上了栓塞后综合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