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还未对你进行肛门镜检查，但光是指诊就发现你是混合痔，且痔核少则三个，多则四个，脱肛严重，并伴有乳头瘤。”
十来分钟后，胡涂检查完毕，起身站直，又将手套摘掉，唤那位病人起来穿好裤子，再去外室细谈他的病情。
“呼……”
那人吁了口气，但还未完全缓过，尤其是心理上的不适。
嘤嘤嘤……我的第一次居然交给了一名女医生！
“邵护士，麻烦你倒杯温水进来。”
早就察觉到邵护士在门口探头，胡涂干脆吩咐她去外面倒水，好让这位病人有个缓冲期，不至于太过窘迫。
“要不要我帮你？”
见帘子后面半天没动静，胡涂微微蹙眉，好意询问。
“不用不用！”
听到这话，那位病人麻溜儿爬起，再快速整衣敛容，而后耷拉着脑袋撩开了帘子。
“你这手长得不错，白皙修长，是弹钢琴的吗？”
胡涂看向伸出来的那只手，由衷赞叹。
“按键盘的。”
那人淡淡回应，已无先前那般局促忸怩，但仍旧不与胡涂对视，一直低着头。
“程序猿？”
胡涂下意识地瞅向了他的头顶。
不秃啊！
“嗯。”
那人轻轻点头。
“胡医生，水来了。”
邵护士推门而入，与胡涂对视了一眼，便将装满温水的一次性纸杯递与了那人，“先生请坐，喝点水吧。”
“谢谢。”
颔首道谢后，那人随即坐下。
“嘶！”
可屁股刚挨着板凳，就痛呼着站起。
“邵护士，垫子。”
胡涂赶紧示意身旁的邵护士。
“小心些，慢一点。”
邵护士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肛肠科护士，年纪也比胡涂稍长，加上待人接物总是和善可亲，从而让那位病人很快放下戒心，在她的悉心搀扶下，重新入座。
“呼……”
坐上软乎乎的垫子，那人又吁了一口气，仿若才经历过一场刀山火海，心有余悸。
邵护士与胡涂再次对视，而后默契点头，跟着便坐到了胡涂身旁，翻开那人崭新的病历，开始询问他的个人信息。
“先生的姓名、年龄。”
“陈清，30。”
“三十？你看起来也就二五二六的样子？”胡涂惊讶出声。
“咳咳！”
邵护士见状，连忙咳嗽提醒。
胡大，你淡定！
“抱歉，你们继续。”
胡涂冲陈清尴尬笑笑，并抬手示意。
“身高，体重。”
“177,60公斤。”
“177？别逗了，你顶多173。”胡涂再次打断。
“胡医生！”
邵护士没辙了，只好大声提醒，再扭头看向她，打眼色询问：胡大，你今天是怎么了？
“咳！你们先继续，我出去一下。”
胡涂揉了揉鼻子，起身离去，走到无人的角落里，拨通了秦萧的电话，“秦主任，你到哪里了？路况还好吗？”
“雨小了，刚进大凉山境内。”
秦萧的声音颇为清冷，听不出喜怒。
“那你注意安全，等见到幺幺了，记得给我来个电话。”
“好的。”
挂断电话，胡涂回到诊室，发现邵护士基本已将陈清的个人信息记录完毕。
“陈先生，你知道自己患有混合痔吗？”
胡涂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继续问诊。
“大概知道。”陈清蹙眉点头。
“很久了吧？”胡涂推测。
“有一两年了。”陈清如实道。
“之前是怎么处理的？自己上药？”胡涂又问。
“是。”
“掉下来，然后再推回去？”
“额……是……是的。”
陈清想扶额，并在心里暗自腹诽：肛肠科的女医生都这么生猛？问话如此直接？
“不嫌疼吗？”
胡涂皱了皱眉，“准备手术吧，你这问题很严重，就怕再掉下来，你就没法推回去了。”
“手术？你来做吗？”陈清立马问。
“怎么？质疑我的手术水平？”胡涂挑眉。
“陈先生别担心，胡医生是我们肛肠科的第三把手，准保给你把痔疮摘除得干干净净，让你日后无忧。”邵护士说道。
“那……那我可以换第一把手和第二把手来做手术吗？可以加钱。”
陈清双手合十，向二人恳求。
“加钱啦？”
就在胡涂气笑、邵护士囧眉之际，罗大美秃秃的头顶伸了进来，看向乞哀告怜的陈清，摇了摇头，“小伙子，你说这话，很伤人啊！”
“呵！居然还有人质疑我家师妹的手术水平？”
肖赞也探头进来，一脸不善地盯着陈清。
“我做！请胡医生给我做手术。”
在二人的虎视鹰瞵下，陈清败下阵来，哭丧着脸同意了手术。
“小伙子，你让我们胡医生来动手术，反而能少受些罪，我们胡医生对待病人是最温柔的，会尽量减轻手术痛楚，以及术后不适感。”罗大美笑眯眯地说道。
“是呀！而且我师妹的手贼稳，绝不会切错位置。”肖赞点头附和。
“呵呵。”陈清讪笑。
确实稳准狠！
回忆着被胡涂指诊的惨痛经历，陈清笑着笑着，就想哭……
“喂！你们几个，刚才去哪儿了？怎么整个肛肠科都不见人影？”
趁着陈清在邵护士的陪同下，前去办理手续的时候，胡涂急忙将罗大美和肖赞叫住，准备秋后算账。
“师妹，你不晓得，我们刚才做了一个好大好大的手术。”
肖赞搓着手，兴奋而语。
“好大好大的手术？咱们肛肠科最大的手术也就是摘除过菊花大小的痔核，还能大到哪里去？”胡涂不信。
“不在大，而在其难度上。”罗大美摇晃着脑袋说道。
“不会是肛裂、肛乳头肥大加混合痔吧？”胡涂猜测。
“没错。”
罗大美点头，指着自己没戴假发的头顶，“你瞧，好多汗水，把我假发都浸湿了。”
“呵！就为了围观一个复杂的手术，把整个科室都撂在一边了？”
胡涂觑着二人，又插起了腰。
“外面不是在下暴雨嘛，你也晓得，我们科室向来在下雨天没啥病人光临。”罗大美辩解道。
“是呀，咱们C市的人得啥病都急，唯独痔疮便秘可以忍下去，绝不会冒着狂风暴雨来肛肠科。”肖赞帮腔点头。
闻言，胡涂的冷目旋即扫向他，“刚才那个病人可是挂的你的号，手术自己去做。”
“别呀，师妹，那人明显对你有质疑，你反而要给他把手术做好，以此来证明咱们肛肠科女医生的能力。”肖赞忙道。
“你二师兄说得没错，而且那人长得很帅，说不定这手术一做完，他出于感激，来个以身相许呢！”罗大美促狭玩笑。
“呵呵……你会爱上给你做痔疮手术的女医生吗？”
胡涂伸手摸着他光溜溜的头顶，笑得阴区区。
“不会。”
罗大美正色摇头，“那得口味多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