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白露,他现在肯定不会耐心坐在厉耿介面前说这些话,他们父子俩的关系恐怕一年比一年冷冰僵硬。
是白露改变了他。
是白露让他知道家庭的珍贵,让他懂得去珍惜,去挽留。
望着厉耿介怔愣的神情,厉成玦淡淡道:“五分钟到了,我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我以后都不会再与您谈及有关白露人品的话题,您自便。”
反正从这一刻起,他绝不会允许白露再被使唤去干这些粗活。
待厉成玦走后,偌大的餐厅只剩厉耿介与钟管家二人。厉耿介整个人像被定格住一般,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这样的沉默几乎持续了十来分钟,他才启唇问:“阿钟,你的看法是?”
钟管家之所以能厉家安安稳稳干了几十年,正是因为他由始至终遵禀着一个原则,绝不干涉主人家的事情。但此刻他望着容颜宛如老了二十岁的厉耿介,他压下到嘴边的客套话,诚恳地说:“老爷,清洁是一项看似简单却极需耐心的工作,一个心有怨恨的人绝不能从头到尾细致地去完成它。”
他点到即止,剩下的话留给厉耿介去体会了。他相信,厉耿介也是有目共睹白露认真工作的态度。
厉耿介神情微僵,纳纳说道:“是吗,看来,是我老了。”
竟然连这么蹩脚的招数都看不出来。
他本就对白露存有的偏见太深,导致了现在先入为主的观念,无论白露做什么,他都偏见地认为白露不怀好意。
还是说,这几年来白露都没能让他找到什么“破绽”,以至于现在好不容易发现她露出一丝“破绽”就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这个家中脑袋最清醒的人。殊不知,全让子孙看了笑话。
其实他看人的能力又有多厉害,他可是被陪伴了三十余年的枕边人狠狠背叛了啊。厉耿介昂头望着天花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白露迷糊间从梦中醒来时天色已昏暗,她伸手一碰额头,之前滚烫的温度已淡却了下来。虽然脑袋清醒了许多,但浑身酸痛得让她极其不舒服。
“妈咪,你醒啦?”
伏在她床边玩手指的白冬末察觉到动静后,马上屁颠屁颠凑过来问道。
对于凑过来的儿子,白露不禁皱了皱眉说:“冬末,妈妈感冒呢,凑这么近小心传染给你。”
白冬末笑嘻嘻地说:“我那么健康,妈咪不用担心我的啦!我都一天没能和妈咪说话了,我真的好想好想妈咪哦,妈咪,我要抱抱。”
说着就想钻进她被窝之中,白露没力气阻止他,但白冬末刚钻进半个身子的时候,就有人从后面拎着他裤头抓他出来。
白冬末一下子被拎得高高,害怕得哇哇大叫,“啊,爸爸,放开我啦!”
厉成玦拎着他不客气地放回到沙发上,语气淡淡地说:“你健不健康另说,别把你身上的细菌带给你妈咪了,她才刚好转,虚弱得很。”
话说完就转头看向白露,语气一下子变柔和许多,“老婆,起床了?我给你端粥进来了,起床喝点粥吧。”
一旁的白冬末目睹这不公的态度对比,可谓愤慨又心酸。这个臭老爸,有了老婆就不要儿子,他要记下这笔账了啦!
窝在被子里的白露身子软绵绵地没有力气起床,只能攥着被角嘀咕问道:“我的草莓蛋糕呢?”
明明当时发烧得人迷迷糊糊的,但这会醒过来却一点儿也没忘记。
她平时候也不是不能吃草莓蛋糕,反而对甜食的嗜好已不如从前那般强烈。但不知为何,今天的她就特别想吃厉成玦买的草莓蛋糕。
厉成玦宠溺一笑,“当然买了。但要等你喝完粥再吃,嗯?”
白露听到后像有了动力一般,快速蠕动两下就撑着床起来。
刚刚还在愤慨的白冬末也闻声赶来,腻歪地挨在厉成玦身旁,“爸爸,我的呢我的呢?”
厉成玦瞥他一眼,“行了,能没有你的么?要是不买你的,这会都不知道在我背后骂到什么程度了。”
被抓包的白冬末一阵讪笑,灰溜溜地装傻混过去。
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抗议什么的等吃完蛋糕再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