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秦家上下弥漫了恐怖而压抑沉重的气氛,所有佣人连气都不敢深吸一口,唯恐会招惹到那位盛怒的主子。
偌大的客厅中央正跪着一个身着白衬衫的英俊男人,纵然他背部的白衬衫被藤条抽打得血肉模糊,他也依旧板直腰身跪在原地。他跪了足足有三个小时,常人早已经受不住这折磨昏倒过去,可他仍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跪在原地,可见他平日经历过不少这般的“锻炼”。
“我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你拿走的金丝盅!”
崔忆莲气得太阳穴突突作痛,若不是谭尔曼的电话打来,她都不知道金丝盅不见了!
秦家安保系统严谨,外人根本偷溜不进来,所以罪犯只有秦家里面的人。可纵观秦家上下所有人,除了秦阳,没有第二个人敢不要命来偷金丝盅了!
奈何她连续抽打审问了他三小时,他都没有说出真相,并且还拿出了他的不在场证明。崔忆莲是什么段位的人,怎么会被这些随手可捏造的不在场证明给欺骗?既然他不说,那她就抽打到他说出来为止!
秦阳扯动了一下干涩的嘴皮,“该说的都说了。”
他的话让崔忆莲气得更甚,当场就拿起藤条连抽了他三下,带刺的藤条狠狠甩在他后背上,让刚刚结痂起来的伤口再次糊烂起来。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稍年轻点的佣人都被这幕吓坏了,而年长的佣人早已司空见惯,不为所动地静看着这一幕。
“奶奶,您这么晚叫我来有什么事?”
门口一道稚气未退的男孩声打断了这一幕,崔忆莲回过头看到是自已的宝贝孙子,便将带血的藤条丢置一旁。
崔忆莲掏出手帕擦拭了下手背,说:“宥霖,你这两天是不是都在书房学习?”
她也是刚刚才想起秦宥霖这几天备考需要在书房学习的事情。而那个密室暗格必经书房,如果秦阳进去过暗格,就必然会被秦宥霖撞见。
既然不能从秦阳嘴上扒出实话,那就从看她宝贝孙子的了。秦宥霖平日那么憎恨秦阳,她想,他是不会替秦阳说话的。或者说,他更恨不得秦阳没个好下场,哪怕没有见过秦阳出现过书房,他也照样会这么说。
“是的,奶奶。”
秦宥霖神情淡淡,并未被眼前血腥的一幕所吓到他。
“奶奶问你,这两天你有没见过秦阳出没在书房?”崔忆莲问。
秦宥霖余光看了一眼正跪坐在地上的秦阳,淡淡说:“没有,奶奶。”
其实他见过,并且见过两次。
当时他不知道秦阳为什么会出现在书房里,但现在看到这情形,他便大概明了。
孙子的回答让崔忆莲蹙起了眉毛,“宥霖,你说的可是真话?”
“是真话,奶奶。”
崔忆莲眼神逐渐阴冷下来,罕见地对孙子也露出冷戾的神情,“宥霖,撒谎可不是好孩子,是要被奶奶惩罚的。”
她声音低沉地如阴间使者,哪怕是年长的佣人听了也不禁哆嗦了一下。
但秦宥霖始终不为所动,“我没有撒谎,奶奶。”
崔忆莲脸色难看地沉默片刻,转身就将茶几全掀翻在地,闹出来的巨大声响却更衬托出此时气氛安静的恐怖。
砸完了东西崔忆莲转身就走,边上的佣人也都陆续离开,偌大的客厅只剩秦阳和秦宥霖两人。
秦阳伸手撑着地面,慢慢一点点地站了起来。长时间的跪姿让他下肢血液循行不流畅,一度让他站也站不稳。拖着这般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步步地挪动着,他神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这些遭受不过是家常便饭。
在他与秦宥霖擦肩而过时,秦宥霖忽地问:“你不是讨厌厉成玦么,为什么帮他?”
被问到话的秦阳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慢慢地走着。
正当秦宥霖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听到秦阳嘲弄的一句话,“我帮的是他么?”
秦宥霖闻言怔愣了一下,不禁回过头看向秦阳离开的背影。可最后看到的只有他刚消失在眼前的一抹身影,以及飘忽在空中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