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亲王府。
谢允深被人引着去了书房,一进门就瞧见谢允恒正坐在书桌后,视线落在书桌位置,身上着常服,看着比平时更亲和。
“皇兄怎么想起请我过府一聚?”
他们几个亲兄弟之间从来只有面子情,更别提谢允恒自视甚高,一向瞧不起他,他和谢允恒连面子情都过不去。
今日怎么破天荒的把他给请来了?而且还不是在正厅见他,将他带到了更为亲密的书房?
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我兄弟之间,应当常来常往,之前过于生分,我反思了几次,觉得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应当先改变自省。”
谢允恒做了个请的姿势,谢允深心里打鼓,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了下去,面上镇定,心里恐慌惊惧。
有丫鬟过来上茶,谢允深喝了口茶压压惊。
茶一入口,他又僵了僵。
五台山毛尖,谢允恒竟然拿这茶叶招待他?天上下红雨了还是母猪会上树了?
这茶叶采的是五台山山顶那棵百年老茶树上头一茬的新茶,清香隽永,回甘生津,一年只采得着那一回,制成茶叶只能得上五六斤,被僧人敬献到宫内。
一通赏赐下来,他们皇子手里能得上六七两已是荣幸之至。
如今谢允恒竟然将这茶叶用在他身上……谢允深非但不感觉到高兴,甚至还一阵一阵的发毛。
他又要搞什么鬼?
以他对谢允恒的了解,谢允恒刚刚说的那方兄友弟恭的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会写,都是千年的狐狸精,跟他玩什么聊斋呢?谁不是奔着皇位去的?
皇家的兄弟可从来做不了兄弟,这是他们一生下来就明白的道理。
谢允深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索性心一横,主动打破僵局:“皇兄,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你直说吧,要如何你才肯放过我?我虽然贪污了些赈灾银子,但数量并不算多,罪不至死,你想要什么,咱们都可以商量。”
想来想去,自己只有这个把柄捏在谢允恒手里。
技不如人,他认了,谁让自己疏忽了呢?
可若是谢允恒贪心不足,想在他身上大讹一笔,他也不是软柿子,任由他捏。
书房内气氛凝滞了几秒,谢允恒忽然低低笑了出来。
“看来六皇弟对我的成见已经深到了骨子里,非一朝一夕能改。”
谢允深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他说这话什么意思?还在跟他装模作样?
没了耐心,谢允深索性开门见山。
“皇兄,适当的拿乔够了,你若是一直这么玩下去,我可没时间陪你,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去宫里坦白,不管父皇如何罚我都认了!”
父子情分摆在那,父皇难道真能把他杀了吗?
贪心不足蛇吞象,若是一直被谢允恒威胁,拿着这个当把柄,他若是一再妥协,到最后又能得个什么好下场?
只怕还不如他坦白得来的结局好。
谢允深的态度在谢允恒的意料之中,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拿这个把柄威胁他,斗了这么多年,老六也没蠢到这个地步。
一次妥协便是次次妥协,不如死个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