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恒看着离开的谢衍,脸色终于彻底黑了下去。
“殿下……”长秋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踌躇着想要开口,偏偏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杀人诛心,论诛心这本事,整个允朝,淮扬王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恒亲王殿下,陛下让老奴来请您进去。”李公公从养心殿出来。毕恭毕敬笑脸盈盈的请谢允恒。
长秋忐忑的看了一眼李德,悄悄往前从口袋里隐晦的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李公公,陛下怎么突然请我家殿下进养心殿?您提点提点……”
李德将那银子接过来掂量了一下,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将银子收进了袖子里。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碰巧听见殿下在外边,心血来潮罢了。”
长秋松了一口气,可这气还没松快完全,就听到李德忽然开腔:“不过……”
眼看着自己一句话将这主仆二人的心高高提起,李德垂着眼睑,弓着的身子不自觉抬高了一些,尖细的嗓子压出些沙意。
“陛下显然要告诫殿下几句,殿下只管听着便是。”
从李德这边探到了底,谢允恒不再耽搁,大步进了养心殿。
嘉诚帝正坐在龙椅上,他身上穿着玄色龙袍,并没有如平常在朝上那般带着玉冠,平和了几分,此时正微微皱着眉头,手按眉心。
“父皇。”
谢允恒躬身朝嘉诚帝行了一礼,嘉诚帝并未睁眼,始终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
“来了?你母后可训过你了?”
嘉诚帝这话才一落音,谢允恒后背腾的一下冒出一身的冷汗,眸子骤然睁大,不知该做何反应。
听谢允恒不吭声,嘉诚帝轻笑,终于睁眼,换了个坐姿,气微微喘得更厉害了些。
“朕与你母后自潜邸时便相互扶持,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你母后哪里都好,就是太要强了些,眼里容不得沙子,你昨夜干的荒唐事,只怕是将她气坏了。”
谢允恒站在下面,如坠冰窖。
昨夜的事,父皇竟是知道了?
昨夜动静闹的那般大,消息传回宫里,才进宫门就被母后给封锁住,可如今,嘉诚帝却在明明白白告诉他,对于昨夜的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谢允恒闭了闭眼,心头无端端的生出两分溃败感来。
都说父皇如今年纪大了,略略昏聩了些,不如从前,可哪怕如此,这整个皇宫里的一举一动仍旧逃不了他的眼睛。
“是儿臣糊涂……”
谢允恒振作起精神,不作任何辩解,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认了错。
李德站在嘉诚帝身后,听到动静瞥了一眼。
几个皇子之中,属恒亲王最后解圣意,此时此刻不解释才是最好的解释,这么一跪,也就将陛下的心软给跪出来了。
正如李德所想,嘉诚帝看着跪在下边的谢允恒,眼神渐渐变化,没再兴师问罪,半晌只是叹了一句。
“耽于美色,成不了大事,古往今来活生生的例子还少吗?霸王自刎,明皇马槐坡兵败,桩桩件件,皆列于史书之上,朕言尽于此,你自回去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