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辞狠狠将叶清灵的手甩开，还不忘用帕子一根一根将手指头擦干净，面上覆了一层寒色和狠厉。
“还以为你长进了不少，没想到还跟之前一样，不长记性。”
叶清灵被她这么一摔，连连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叶清辞，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一边攀上了谢衍，一边又勾着谢允恒。”
她小巧的五官因为恨意扭曲变形，配着帐篷内隐隐绰绰的火光，更是显得失控。
春穗警惕地盯着她。
要不是她被谢允恒那一推摔得太惨，决计不会让叶清灵碰到自家小姐一根汗毛！
叶清辞施施然将刚刚擦了手的帕子扔在了地上，纤长浓密的黑睫盖在眼上将她的瞳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心思。
良久，她勾唇浅笑。
“我不该得意吗？”
她缓步走到叶清辞前三步停下。
“汴京城内最青年才俊的两个男子都拜倒在我石榴裙下，这样的本事我不该得意吗？”
叶清灵看她非但没有辩解，反而颇以此为荣，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声音压得低低的，恨意藏在其中。
“叶清辞，当初真应该把你送进青楼去接客，千人枕万人骑，也好过如今你在我眼前蹦哒！”
叶清辞嘴角的笑意渐渐消亡，抬了抬眼皮子露出漆黑如墨的黑瞳。
叶清灵并不是怨恨之语，在原身的记忆里，八岁那年她确实差点落入青楼之地，而原因自然是因为江姨娘。
她一直以为叶清灵是无辜的，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算多置身事外。
多么可笑，堂堂将军府嫡女，竟然差点进了青楼，传出去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比志趣怪谈还要骇人听闻。
只是过去的恩怨与她无关，她也不想跟她计较，那是原身的仇恨，已经随着她的死亡烟消云散，如今活在这具身体里的是她。
她们不过同名同姓罢了。
没有谁应该背着别人的责任和仇恨过一生。
“真可惜，怎么就没送过去呢？瞧瞧，现在留下多么大一个后患？如今你就算恨我恨得要命，也拿我毫无办法，不是吗？”
叶清灵无言以对。
确实如她所说，她拿她没办法，来西山之前，她若是要了她的命还有脱身的可能。
可现在……她要是要了叶清辞的命，她也绝活不成。
不只是她，连姨娘也会被她连累。
看她黑成碳的眉心印堂，叶清辞勾唇浅笑，上挑的杏仁眼染上两分清媚，狐狸似的挑衅又鲜活。
她走到叶清灵面前，顶着一张被她打肿的脸，非但没有丑态反而愈发显得柔弱可怜。
叶清辞附在叶清灵耳边呵气如兰：“妹妹，要记住，记住他是我让给你的，是我不要的，你也只配拿我丢的破烂。”
叶清灵狠狠皱起了眉头，意识到叶清辞在故意激怒她。
她狠狠咬了一口舌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动手。
叶清辞倒是没想到她这么能忍，无趣地退后了一步，右手指尖触了触自己肿起来的半边脸。
“信不信？这一巴掌你怎么打过来的，就得两倍三倍的受回去。”
“怎么？你还敢打我不成？”
叶清灵讥诮的扯了扯嘴角，眼底尽是讽刺。
才来西山几日？她就如此膨胀？还敢跟她动手了不成？
“不用我亲自动手，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循环往复的，你种下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果。”
叶清辞话说的意味深长语气幽幽，那双黑眸更是直指人心。
叶清灵抿紧了唇，不知为何脊背发凉，但还是梗着脖子，语气讥讽。
“怪力乱神？”
只有那些无能之辈才会将希望寄托在鬼神之上，什么报应？她不认！
叶清灵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只觉得这个帐篷内阴森森的，她嫌恶的瞪了叶清辞一眼，吐出两字。
“晦气。”
不打算在这帐篷里多呆，叶清灵转身要走，可帐帘此时被从外面掀开，江姨娘走了进来。
看到叶清灵果真在这，她眼底涌上一股后怕，猛地转头看向站在深处的叶清辞，见她半边脸高高肿起，当即明白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叶清辞看到江姨娘，言笑晏晏，并无任何异样。
才一笑，似乎牵动了伤口，痛得她轻嘶了一声，但很快又将这股痛苦之色压了下去，朝她笑的温顺。
“姨娘怎么来了？待会清辞还要去淮扬王那里一趟，倒是不好招待姨娘。”
肉眼可见的，江姨娘脸色更差了些，叶清辞的笑意不改，一副天真无辜模样。
“姨娘……”
叶清灵刚开口，就看到江姨娘朝她急行过来，不等她反应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
这一巴掌几乎是用的全力，叶清灵嘴角被打出血来，她捂着脸摔在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看向江碧芸。
这一巴掌是奔着让她毁容的力道打过来的，她可是她亲生的，她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刚刚叶清辞的话，她猛地转头。
叶清辞正远远地站在一边，嘴角的笑像是焊上去的，标准又怪异。
她在看她笑话！
这就是她所说的报应吗？
叶清辞看向地上的叶清灵，眼神慈悲又无情。
真是可怜，却不值得人同情。
“清辞，你妹妹是无心的，姨娘给你赔罪，你莫要记恨于她。”江碧芸一反常态，在叶清辞面前陪着笑。
叶清灵不能接受，震惊的看着她久久没回过神来。
姨娘这是怎么了？
叶清辞这丫头这些年不一直在她们娘俩手底下讨生活？她怎么对她这么客气？
“姨娘，你做什么？”叶清灵彻底崩溃，心中信念崩塌，声音都变了调，尖细刺耳。
“闭嘴，再多一句，可又得挨巴掌了。”江碧芸对叶清灵不假辞色，完全没了平时的慈母模样。
叶清灵条件反射地动了动被打的半边脸，心里终于生了惧意。
刚刚江碧芸打在她脸上的那一巴掌太疼了，哪怕如今想起都有些瑟瑟。
看她不再开口激怒叶清辞，江碧芸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你与清灵是姐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清辞，家丑不可外扬，莫要在淮扬王面前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