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辞视线在叶清灵身上转了一圈，随后粲然一笑：“当然，家丑不可外扬，我懂。”
她想要报仇，借借男人的势未尝不可，但若是只靠男人，恐怕九条命都不够她死的。
江碧芸要跟她谈条件的话卡在喉咙口，万万没有想到叶清辞竟然什么都没要就轻易答应了下来。
她半眯了眼睛，微不可察审视着面前这位嫡女，摸不清看不透她的心思。
猜不透便不猜了，江碧芸又说了几句漂亮话，才扯着叶清灵出了帐篷。
叶清灵才刚刚被打了一巴掌，此时一股子无名怒火憋在心口吐不出来。
她一出帐篷，走到了僻静处就狠狠甩开了江姨娘的手，眼泪扑簌而下。
“姨娘将清灵带出来做什么？倒不如让我在里面被叶清辞欺负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原以为叶清辞是个没娘疼的，可现在看来，没娘疼的哪里是她？分明是我！”
叶清灵心里憋着一口气正没处发呢，自然说话没遮没掩，哪里戳心眼子她就往哪边提，一声声将江姨娘的脸色给逼得铁青。
“你这是咒我呢？是不是怕我死的不够快？我若是死了，你就能有好下场了？”江姨娘脸色难看，语气也重了几分，被她气的发抖。
叶清灵意识到自己话说得重了些，但是此刻也不肯低头，甚至还怼了回去一句。
“谁知道呢？”
她虽然说的是气音，但还是被江姨娘听得清清楚楚，这回江碧芸是真伤心了，眼圈通红，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儿女债儿女债，没想到最后应在我身上。”
她似哭似笑，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要走。
叶清灵看她这个架势终于怕了，一把扯住她的袖子。
若是以往，江碧芸只会训斥她一顿，哪会像现在这般？
竟像是心灰意冷了……
“松开！”
江姨娘并没有转身，只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叶清灵拉着她袖子的手上，语气冷淡无情。
叶清灵几乎将唇咬出血来，攥得更紧不肯松上一分。
“姨娘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委屈。”
她难得低头，委屈巴巴的看着江姨娘，见她仍旧无动于衷，叶清灵放缓声调，软趴趴的开口。
“姨娘，我疼……”
又痛又怕之下，叶清灵哭出了声，先是呜咽，随后破罐子破摔，哭得凄凄切切，配着那张被江姨娘打得红肿的脸，更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这下江姨娘就算再铁石心肠，也不由得软了两分。
亲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见她知道自己错了，江碧芸才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
“清灵你也别怨姨娘，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这时候去招惹她。”
叶清灵心里的委屈喷薄而发。
又是这句话，不该去招惹她！
“翻来覆去都是这句，您就没有别的说了吗？我为何不能动她？过去十几年我动她的次数还少吗？也没见出什么事！她不就是攀上了淮扬王这根高枝？”
叶清灵不长记性，又发起了小脾气，狠狠将江姨娘的袖子抛开，边哭边赌气控诉：“我就是动了她，她又能拿我怎么样？别说是她，哪怕是谢衍，难道还能真要了我的小命不成？”
她虽然是个庶女，但备受叶振南器重，寻常人不敢动她。
谢衍真敢要了她的小命吗？
江姨娘看她还没回过神来，恨铁不成钢，手指在她脑门上点了点。
“若是从前，别说叶清辞攀上的是淮扬王，哪怕她攀上了陛下，咱们母女两个也不怵她。”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花无百日红，她凭借着一副皮囊又能获得多少庇佑？
叶清灵听到这，更是不解。
“既然如此，咱们为何要在她面前夹起尾巴做人？白白让她长了志气？”
“你莫不是忘了你做了什么好事？你如今可是没了清白。”江碧芸看她迟迟没回过味来，索性也顾不得她那点微薄的脸面，将话说得更明白了点。
叶清灵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脸色惨白如纸，但还是倔着性子。
“没了又如何？恒亲王是真心爱慕我的，姨娘还不是在进将军府门之前便委身给了父亲？如今还不是过得好好的？”
她越说越是底气十足，高高仰着脸，一副自己没错的架势。
江碧芸被她这副蠢模样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货？
“你与我是一样的吗？我那是没路可走了，这么多年，你爹和我给你铺的康庄大道硬生生被你自己走成了窄路。”
叶清灵还是不服气，但看江姨娘快要被她气昏头过去，也不敢再顶嘴，但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根本不用说出来，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江姨娘闭了闭眼，那张清秀的面上闪过无力：“时时刻刻在你耳边念着，让你不要心急，耐心些，你若是听我的，便是捞个侧妃也是简简单单，可如今不提侧妃，你能不能进恒亲王府门都未必！”
叶清灵被她说得果真心慌起来，面上镇定，眼底却已经乱了阵脚，还在那里自我催眠：“不会的，恒亲王说过，他心里是有我的！他绝对会迎我进府。”
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江姨娘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大过愤怒，不忍心再逼她。
“恒亲王那边我不担心，但你若是再对付叶清辞，便是在挑衅淮扬王，他或许不能要了你的性命，但若是在你和恒亲王之间从中作梗，让你进不了府，确实绰绰有余。”
“万一中间出了点变故，你是要去割了头发做姑子？还是一条白绫吊死？”
江姨娘将种种后果掰开了揉碎了说出来，叶清灵这回也顾不得发脾气，只觉得从脚板心身起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冷得她瑟瑟发抖。
她此时此刻自信恒亲王放不下她，可若是因为淮扬王，延误了进府时机，半年后她有没有这自信？
“姨娘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做姑子……更不想死！你救救我！”
看着抓着自己手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叶清灵，江姨娘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如今咱们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忍一时海阔天空，清灵，你也不小了，莫要再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