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君要臣走臣就走
“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安。”余怀因走进来，朝书案前坐着的代越拱手行礼。相比起刚开始的别扭，这个动作他现在已经可以做的很自然流畅了。
代越没有马上让他起身，而是瞄了一眼跟在余怀因身后的盛易德，那意思很直白，盛易德会意，朝代越拱了手，就悄无声息的转身退出去了。
待听到外面传来殿门轻扣的声音，代越这才重新把视线投向余怀因，沉默着看了片刻，然后才开口，轻声说道：“免礼吧。”
“谢皇上。”余怀因直起身，抬头，看着案前的代越，而后不偏不倚，撞上代越朝自己看过来的目光，那眼里微微闪着的光，让余怀因愣了一下。
他没有在代越眼里看见过这样的情绪，带着几分歉意的同时，又有几分小心翼翼在里面，看向自己的时候，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期盼什么。
余怀因不太能准确的描述的那种感觉，他唯一清晰的一点是，这样的眼神，不该出现在这个传说中处事果敢狠绝的西乾天子的眼睛里。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余怀因下意识的垂下了眼，避开了来自代越的目光。他低声询问道：“不知皇上今夜找臣，可是计划出了偏差？”
话音落下，余怀因发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像是忽然感知到了他的情绪，跳得过于激烈，仿佛要直接从心口跳出来。
他想伸手按住那砰砰直跳的心脏，又想到代越在跟前，只好压下动手的冲动。
代越可不知道余怀因在想什么，他在人进来的时候，手脚紧张的都不知道要怎么放，心里明明是知道余怀因是不会怪自己失手砸伤他的，可一看到人，他还是慌张到不知道怎么办。
自母妃死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了。想到这一点，代越反而镇定了下来，他支走盛易德，然后细细打量着站在跟前的人。
几乎是在余怀因抬起头来，进入他视线的那一瞬间，代越就瞧见他脸上那细小的血痕了，顿时什么慌张无措的情绪都消失不见了，只觉得脑子炸了一下，空白了那么一刹那。
应该是处理过了，没有今天早上在朝上看见的时候那么晏庄，只有一条细小的血色细线。
那道伤口其实本就不怎么严重，只是当时流了血，扩大了伤痕面，所以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从沈青衣房间里出来后，余怀因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着采莲打来的水当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进府前刚擦过的伤口，又渗了血。
他用水擦了一下伤口，又在采莲强硬要求下，抹了药膏，现在过去了这半天时间，伤口早就不流血了，只在比较深的地方，还余了一条跟头发丝一样细的红线，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看起来比较显眼一点。
代越愣了数秒，直到余怀因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他才回过神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余怀因今夜穿了一件他以前没有见过的衣服。
月白色的束袖劲装，将余怀因颀长瘦削但不瘦弱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来，直挺的背脊，宽肩窄腰，长手长脚的，怎么看都不觉得这是个属于二十九岁的男人的身体。
余怀因隐隐感觉不是很自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夜穿的这身衣服，又或者是代越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很有实质性的视线。
这身束袖的衣服，是余怀因第一次穿，想到要进宫，又不能让采莲知道，他费了老大的劲才从衣柜的最里层找出来这身。
原因无他，走夜路方便而已。
于淮音此人，喜欢穿宽松舒适的衣裳，因此他的衣柜里，多是宽袖的常服，颜色偏素淡，和那几套颜色较为艳丽的官服放一起，造成视觉冲击。
那种宽袖的衣裳，夏天穿凉爽，冬天穿又不显臃肿，再者说，这于淮音审美不差，起码符他余大总裁的审美，而且于淮音的衣服都是找裁缝来府上量了尺寸，然后照的尺寸做的，所以也合身。
对余总裁来说，除了要动手的时候有些不方便，其他的都挺好。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代越没回答自己，而身上那股不自在的感觉，倒是越来越强烈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余怀因出声又喊了一声：“皇上？”
“嗯？”代越闻声，将落在余怀因那看起来不堪一握的腰身上收回来，看着余怀因的脸，状似无辜的问：“于相说什么？”
余怀因心中叹气，又把刚才说的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给代越听。
代越听完，顿了一下，然后才说：“……也没什么事。”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看着那伸手可及的放在书案上的那一小罐药膏，目光忽然变得幽深。
余怀因觉得奇怪，看着他。
目光接触到代越的时候，代越却忽然别开脸，说：“行了，你回去吧。”
余怀因：“……”
好吧。君要臣走臣就走。
余怀因说：“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