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见我应如见明月(中)
余怀因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强压下心里那一股怨气,不住地告诫自己要冷静,必须要冷静,他尽量让自己的说话的语气显得与平日一般无二,然后才开口,问拦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亓晚书呢?”
门口二人明显早已经被吩咐过了,听见余怀因这么问,他们并不意外,只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双双撤了刀。
其中守在左边的那人微微躬身,抱着刀就这么朝余怀因拱手行了一礼,他回答说:“少主现下正忙,不过少主吩咐过了,要是于公子需要什么,知会我二人一声就好。”
他睡到这个时辰才起,不说这么久没人进去看一眼,他提出见亓晚书,这两人连问都没去问,就直接说忙,打发人也不带这样敷衍的。
余怀因心知,亓晚书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彻底软禁起来了。
日头正好,艳阳高悬天穹,金色的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睛,若不是迎面而来的风里还夹杂着几丝驱不散的阴寒,倒有几分盛夏的样子。
短短一瞬之间,余怀因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他当即跨步,要往外走,然后在跨出第二步的时候,和刚才一样,被两人拿刀拦了。
“还请于公子不要为难我等。”这次开口的,还是刚才那人,只不过,相比起刚才,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冷意。
与此同时,余怀因还注意到,他们拦住自己的刀,也出鞘了半寸,银白的刀刃在日光下反射出一道白光,不偏不倚,正好晃进余怀因的眼睛里。
这迫使他本能的闭了闭眼,还下意识的侧开了脸。
这厢余怀因还未说话,另一人也适时开口,同样的冷言冷语,他道:“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公子若强行外出,别怪我们兄弟对你动粗。”
他说的这话,余怀因是百分百信的。
他们唯亓晚书之命是从,敢这样说,就不会只是说来吓唬他,肯定是事先得了亓晚书可以动手的允许,对余怀因说,算是事先提醒。
不过,仔细想想,就现在的局势而言,其实也不难猜到,亓晚书既然都已经决定软禁他了,想来,是打定了主意,要扣住他、不放他走了。
赴十三掳他一事,尽管不是亓晚书主使,经过昨天晚上高守一事,他和亓晚书之间,那一层仅有的窗户纸,都算是撕破了。
既然撕破了脸面,亓晚书自然也不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尊他、敬他、重他了。是以,对于这一点,余怀因倒是丝毫不觉得意外。
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
余怀因恍若未闻,继续抬脚往前走,直到被两人的刀刃抵上脖颈。
先前两人为了威慑,都将刀刃滑出了半寸的鞘,余怀因就这么直直的走上前,仿佛不知道那出鞘半寸的刀刃已经贴上了自己的脖颈。
他这般举动,倒是先那两人吓住了,亓晚书确实是吩咐过了,让他们必要的时候,可以动手,只有一条,任何时候,都不能伤了人性命。
但此刻真的要动手了,两人又不免心下发憷,毕竟,十三大人的例子就在眼前。
且说昨夜赴十三因为擅自将人从郧县掳了来,还把人弄得这也是伤、那也是伤的,虽然大家都明白,他是为了亓晚书,亓晚书自己也明白。
但是今天早晨,刚醒来的赴十三就被亓晚书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罚了三十鞭子,打的后背皮开肉绽,都没一处好肉了。
血淋淋的下场活生生的摆在那,即便有亓晚书发话,有谁敢真的对余怀因出手?
三人就这么且拦且前,每一次当两人鼓起勇气,要站在原地,把余怀因挡回去的时候,余怀因那白的扎眼的脖颈就擦上刀刃,只要他再往前半步,就能划出一道血痕来。
逼的他们不得不退。
来回僵持下,竟来到了院门口。
两人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濡湿了,额头也是细汗密布,若不是他们心理素质够强,面上还勉强稳的住着,只怕,早就缴|械投降了。
眼看着再退一步,就要出院子了,左边那人终于还是先一步卸了刀刃,他朝余怀因拱手一拜,说:“还请公子别为难我们。”
余怀因并不得寸进尺,他懂得见好就收,而且他看的出来,这人虽然在同自己示弱,但是如果自己再逼下去,他们就真的要动手了。
他缓口气,看着他,说:“我不为难你们,你们也别为难我,叫你家主子来见我。”
这句话很快就传到了亓晚书的耳朵里。
亓晚书闻言有些恍然,他知道以余怀因的秉性,知道他一旦知晓自己被软禁的事实后,肯定会同自己吵闹,所以,他干脆不见自己,免了两人争吵的局面;
但到底还是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