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还欠我一条命
夜静,风止。
距离虞风城还有十里路的一间李家别院内。
余怀因躺在床上,一身染血的锦衣已被褪去,被刺伤的胸口已经由钟洲简单的处理过,止了血,也敷了药,只是伤口太深,仅是这样的治疗,是没用的。
亓晚书在马车上才替余怀因换的雪白银缎蚕丝里衣,不过半个时辰,胸口处已经又渗出了殷殷血色,而血液的流失,也让已经陷入昏迷的余怀因看起来更加面无人色。
亓晚书就这么看着他,看着看着,往日里平静如水的眸子渐渐地泛起了点点涟漪,然后他抬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余怀因的眉,余怀因的眼,像是要在这张脸上勾勒什么。
“……于淮音。”沉默半晌,亓晚书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多了份清冷,少了份他平日里的温润,明明还是他的声音,却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指尖扫过羽睫,然后沿着脸颊一点一点的往下,最后抚上余怀因没有血色的唇瓣,亓晚书注视着余怀因的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水潭,能把人活活溺死在里面。
他忽然勾唇一笑,指腹轻柔的摩挲手下这人的唇瓣,像是在和谁说悄悄话一般,压低了声音说:“相爷,你还欠我一条命没还呢,别死啊……”
余怀因长长的羽睫忽而颤了颤,他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淡若远山的修眉微微皱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隐隐变得不安起来,似乎正在梦中遭遇着什么痛苦。
看到余怀因皱眉,亓晚书抚摸他唇瓣的手就像是突然触了电一样,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收回了手,像极了做坏事的时候被人发现,现场抓包后的窘迫和尴尬。
但只是片刻,他眼里的那一丝惊慌就没了,来的突然,去的也迅速,要是有人看见了刚才的一幕,或许都要怀疑刚才看见的是不是错觉。
亓晚书看着这个躺在床上的人,目光如炬,如刀,到了最后,已经不仅仅是看了,而是要把这人身上的每一处,都死死的刻在脑海里。
他的眼眸渐渐变得深邃,眸光愈发幽深难窥,眼底深处也似乎在翻滚着什么,只是最后这一切都归于平静,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最终,亓晚书缓缓阖上眼眸,他微微扬起头来,看着屋顶,似叹息又似感慨的喊了一声:“于淮音啊……”
纱窗之外,冷月无声。
院墙脚下那早开的一簇簇的瑶台玉凤,在今夜这惨淡的月光下,好似也被笼上了一层悲情色彩,完全没了往日的冰雪之姿。
李家别院的平静祥和,因为这一群不速之客的到来,被毫不意外的打破了,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看管李家别院的老管家站在自己的老伴面前,看着眼前这伙携刀带剑的人,脚下,是刚才老婆子给他端来的洗脚水,已经洒了——在这群人破门而入的时候。
钟洲看着眼前这位老人,他看的清楚,这位老人明明已经害怕的两股战战,刚才也有机会可以躲起来,可他却毫不犹豫的抡着扫帚冲了出来,护在了那位老妇人面前。
毫不意外,在老人举起扫帚拍向钟洲的时候,只见站他身后的秦川手一动,老人手上的扫帚就被打落,老人吓得差点摔倒,好在老妇人扶了一把。
周围的气压莫名下降到了零点,老管家还心有余悸,这伙人,所行分明是一幅强盗做派,但为首这人,却又莫名的很客气。
钟洲道:“老人家,您老莫怕,我们就是在此借宿一夜,只要您和这院里的其他人不乱跑,我们是不会对你们出手,您放心。”
说完,钟洲还颇为善意的笑了笑。
把老管家笑的浑身一抖,感觉无形中像是被谁用刀架在了脖颈上,他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颤着身体上下打量这人一眼。
——年纪应该不超过三十,要么就是保养得当,气质还算温和,忽略他们刚才强行破门而入,还光明正大的占了屋里最好的那间厢房之外,这人其实还算有礼貌。
而且,看此人的面相也不像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穿着一身上好的云缎锦织祥云锦袍,青梅大小的和田玉腰扣,以及那挂在腰间的香包玉佩……
无一不昭示着这人的富贵之身,谈吐间又温和有礼,怎么看,也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一流,倒像是一般的商贾之人。
老管家紧紧着护着自己的老伴,伸出一只脚来,往前走了一小步,他努力催眠自己,假装看不见面前这一群拿着刀剑旁若无人的进出宅院的“商队”。
“大、大老爷……”老管家试图跟这位看起来像是商贾的强盗求求情,他看着钟洲,颤着声音说:“请、请问大老爷尊姓大名啊?”
钟洲笑答:“免贵姓钟,敢问如何称呼老人家?”
老管家怕得厉害,根本没心思听钟洲说的什么,他自顾自开口说道:“这、这宅子也不是我们的,我、我们就是给主人家看管别院的,没、没钱。”
“……”钟洲闻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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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余怀因:皇上,臣都受伤了,您人呢?
代越:……莫急,朕刚交代完宫中事务,正骑马追爱卿的路上。
余怀因:那啥时候到啊?晚了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代越:别胡说,你是男主,有不死光环,不会死的。
余怀因:可我记得,我的结局是唔……
代越:嘘,爱卿别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