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短兵相接生死局（下）
秦川和秦英是一对同胞兄弟，兄弟俩自幼和钟洲一起长大，他们是钟家的家仆，后来因为武艺出众，被选做了钟洲的贴身护卫，和钟洲一向是形影不离的。
此次出行，毫不意外的，钟洲也带上了他们二人，只是因为有林应弦的提醒在先，他在启程前夕，就已经在暗中对二人嘱咐过了，要他们务必保护好于丞相。
秦川和秦英那时只当是钟洲未雨绸缪、以防万一，便应了下来，只是，但当真的发生了刺杀事件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仍然还是以保护钟洲为先。
——那是优于口头命令的潜意识和本能反应。
箭雨朝他们射来的时候，两人几乎想也没想，第一时间就飞到了马车上，以保护钟洲为第一目的。直到混乱中，有谁喊了一声‘保护丞相’，两人才反应过来。
只是那时候两方已经交上手，此时如果他们离开马车去保护另一边的余怀因，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在和这群杀手短暂的交手后，秦川猜测，这群杀手的目标，应该是在马车里的钟洲，因为他们的攻击主力，明显是在马车四周，而不是那边的于丞相。
或许是来杀自家主子的，又或许，是以为于丞相在马车里，不管哪个，他们的目标是马车里的人，这一点，总是对的。
只不过，秦川的这个猜测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推翻了。
因为很快，对方就把目标放在了那边的余怀因身上，并且开始有计划得从和秦川的对战中退了出去，等秦川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有心阻止，可眼前这群杀手下手丝毫不留情，向他砍来的招式刀刀致命，他和秦英光是护着身后马车上的钟洲和亓晚书，就已经拼尽了全力，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阻挡杀手首领了。
而另一边，离马车不远的余怀因也敏锐的察觉到，围攻自己的杀手似乎变得越来越多了。
身侧的护卫虽然都在竭尽全力抵抗着，但原本就是和对方战力勉强持平的场面，在后者又加入了新的人手之后，这个持平的局面，就被轻而易举的打破了。
空气里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让余怀因有点想吐，之前那股因为晕车、好不容易被压了下去的呕吐感，现在因为这血腥气，又被勾了出来。
他用手捂住口鼻，试图阻止自己继续闻到这空气中的血腥气，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样没有半点用处，胃里那股不适感，反而因为窒息，变得愈加严重了。
身下的枣红马似乎也发现了余怀因的异样，本来一声不吭的它忽然鸣叫起来，马蹄也不安的在原地踏步，带着马背上的余怀因也左摇右晃起来。
余怀因被晃了两下，下意识的以为马儿受了惊，虽然他的手里还拉着缰绳，却以为要被自己晃的掉下马去，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胃里的不适，本能得勒紧了手里的缰绳。
他的动静被在他身后的一个护卫听到，那护卫还以为余怀因发生了什么，不自觉往身后看了一眼，却被对面的杀手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走神。
与人交战过程中，只是一瞬间的走神，就足够致命了。那杀手抓准时机，毫不犹豫，当即出剑，越过面前的护卫，朝被护卫护在身后的余怀因刺去。
利刃避开了护卫后知后觉的拦截，如破开虚空，直袭向余怀因而去，那一瞬间，时间好像变慢了很多，又好像变快了很多，只有雪白色长剑越来越靠近余怀因的场景，还在继续。
在那一剑刺向余怀因的同时，他几乎是本能的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危险，说不清具体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好像身体里被谁隔空打进了一股寒气，让他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身体。
然后回头去看。
当看到那柄长剑向自己袭来的前一个瞬间，余怀因其实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而也只是十分之一秒，他就回过神来了，只是这个时候，他的身体还没有接受到大脑发出的危险指令，然后仍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是忘了要躲开，只是没来得及。
长剑不出意料的刺进了身体，余怀因听见了身上锦衣被刺穿的声音，也听见了皮肉被利刃刺入的声音，随后，才是那一点一点的、慢慢从胸口蔓延开去的疼痛。
那杀手见自己得逞，不由得意起来，然而得意则忘形。
电光火石间，一道满是杀气的剑气从左手边方向劈来，呈劈山断海的绝杀之意，狠狠的落在了杀手的杀手，同一时间，与他交手的护卫也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给出了致命一击。
杀手眼里的得意都未来得及褪去，就已经死亡。
长剑“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鲜血从胸口汨汨流出，滴在余怀因拉着缰绳的手背上，余怀因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不叫疼也不说话，看起来呆呆地。
他微微抬起手来，垂下眼眸，看见了自己手背上的那一点红，然后才慢慢低头，看向自己被刺的胸口，愣了一下，坐在马背上的身子忽然一晃，眼看着就要摔下来。
刚劈出一剑、飞跃过来的赵奢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余怀因的身体扶住，然后大叫出声：“相爷！！”
声音又惊又惧。
耳边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余怀因听不太清，只能听见有人在喊自己，还有一直未停的刀剑声。
意识一点点变得混沌起来，余怀因知道，自己这是要昏迷了。
不过在此之前……
余怀因挣扎着往马车那边看了一眼，其实亓晚书早已经被亓晚书已经被离他最近的那个护卫塞进了马车，只要他不出来，就不会有事。
那马车是赵奢亲自做过安全等级的，车壁和车顶都被灌了铜，能抵得住一般的箭和刀剑。
比起在马车里亓晚书和钟洲，要说更危险的，是他自己，他现在需要担心的，也是自己。
那一剑，刺的他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