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有口难言不由衷
小风闻言略有迟疑，他先是看了看余怀因身边的沈青衣，见沈青衣没什么表示，然后才把目光重新投向余怀因，小声的回答：“鱼儿妹妹，和亓管家在一起。”
看来，在对颜值这一块上，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也不论年龄是大是小，女孩子，果然还是喜欢好看的小哥哥。
亓晚书长得好看，是女孩子都会喜欢，余怀因表示自己非常能够理解。
“哦。”余怀因道，停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什么，继续问，“小风刚才看见亓管家了？那采办那边的事情，可处理好了？”
小风本能的就要点头，点到一半，像是才听懂余怀因问的什么，斟酌了一下，回答说：“应该是好了。”他看见亓管家的时候，对方正在和一个粗使仆役说着什么。
余怀因便道：“那行吧，你先自己去一边玩着吧，我和你青衣师父说说话。”潜台词就是：小屁孩一边玩去，别打扰大人谈话。
小风很听话，他点了点头，也不问为什么，抬脚就往右手边走，还特意绕开了余怀因他们，走到院子的角落去照看药草了。
他虽然年龄不大，但却已经懂得了很多，在和爷爷从老家到长谣城的这路上，他见过很多人情冷暖，该明白的，他都明白。
比起小鱼儿的天真懵懂，涉世未深，他已经像个通晓人情世故的大人了。
余怀因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小风会这么听话，见他跑院子角落去，没忍住叹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这孩子，也忒听话了。”
沈青衣也往小风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闻言，应和着余怀因的话说：“小风这孩子，的确不太像个孩子。”
余怀因想了想，又道：“像个小老头。”
沈青衣有点讶然余怀因会这么形容，但还是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说：“有点。”
二人一问一答，三言两语，最后在“小风太懂事，不够活波”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午时的风带了几分热浪，吹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清风送爽的感觉，倒是因为这满院子的药草，让风里也有了药草香。
说完小风的话题后，余怀因和沈青衣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炉子上的药早在余怀因来之前，就已经熬了许久，到了此刻，已是差不多了。
沈青衣俯身向前，揭开砂锅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便把砂锅从炉子上移到了旁边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余怀因看了看在院子角落的小风，又看了看院子大门，确定一时间不会有人来之后，他将目光投向正在把药倒入碗中的沈青衣。
“沈大夫刚才说，那日灵堂上，你给我把脉了？”
沈青衣用两只手紧紧的抓着砂锅手柄，将砂锅里的汤药倾倒入早已经准备好的药碗里，因为动作原因，他秀挺的腰身也不由自主的往左手边侧弯。
闻言，他动作一顿，倾泻的汤药也从砂锅壶口立止，沈青衣整个人似乎僵直了那么一两秒，随后恢复正常，继续刚才的动作。
汤药再次从壶口倾泻而出，落入药碗，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时候，余怀因听见他极轻极轻的“嗯”了一声。
那一声回应，和汤药落药碗、击打瓷碗底部发出的声音混在一起，差点让余怀因误以为是自己幻听，好在沈青衣随后就开口了。
他说：“我那日早上回城，在去医馆的路上，听说了您……暴毙的事，回到相府的时候，正巧遇上您那些门客，我借着祭拜的时候，冲上前摸了您的脉……”
在小风冲进来之前，沈青衣那说了一半、没有说完的话，实实在在如一柄重锤，重重的打在了他的心脏上，几乎就要震得他心肝胆俱裂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间有了小风那段插曲，让余怀因缓冲了一下，此时此刻，余怀因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静多了。
见沈青衣话到此，就不说了，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开口，于是特别配合的问了一句：“如何？”
沈青衣放下手里熬药的砂锅，转过身来，看着余怀因，脸上说不清具体是什么表情，不像害怕，也不像生气，如果非要说，那应该是平静，很平静的表情。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余怀因，然后开口，语气轻飘飘的，就三个字，“死透了。”
这么搞笑的一句话，被沈青衣用这么一本正经的方式说出来，余怀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对不起，”好在，余怀因还记得自己正在和沈青衣说什么，所以笑出声的当时就意识到了自己这种突然笑出声的行为，有多不尊重对方，他忙道歉，说：
“我不是故意笑的，就是……一时没忍住。”说完，又没忍住，再次笑出了声。
沈青衣看着他，没说话，眼睛抽了一抽，就连眼神比之刚才，看起来都似乎多了几分无奈的神色。
等余怀因笑够了，确定自己不会再笑场以后，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着沈青衣，撸起了自己右手的衣袖，然后把手腕露出来的右手，递过去给沈青衣。
沈青衣看了看他露出来的手腕，然后又抬头看着他，脑门上写着三个大大问号：“？？？”
余怀因直视着沈青衣不解的目光，朝他露出来一个自以为和善的微笑，说道：“你现在给我看看，看我是不是活的？”
沈青衣：“……”沉默了一下，他还是伸出手，按上了余怀因手腕的脉搏位置，毫无疑问，余怀因的脉搏，自然是跳的。
摸了一会儿，沈青衣放下手。
余怀因问：“怎么样？”
沈青衣闻言停了一下，然后点头，回答道：“很好。”说完，似乎怕余怀因听不懂，又补充一句：“您还是活的。”
余怀因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仍是尊称。
他闻言笑了笑，然后在脑子里想了想，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如果说的话，又要怎么说，思索了好一会儿，仍是没得到完美的理由。
沈青衣看了一眼身侧的余怀因，眼中神色有些纠结，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
最后，沈青衣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开了口，他看着余怀因，说：“我是个大夫，不相信人死会复生，更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附身一说……”
余怀因略带惊讶的看着他。
沈青衣猛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但我不管您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我只知道，您还活着，你没死，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