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赵奢被余怀因留在别院善后，眼下还没回，他们既进了城，自然就代表着去青桐县的事情得在这两天里解决，所以代越需要和钟洲互通情报，以决定接下来怎么安排。
走之前，钟洲把秦川留了下来，说是保护，但其实他们彼此间都心照不宣——钟洲和沈青衣进城后发生的事情，余怀因不可能不过问。
钟洲知道他会问，所以把从离开别院后就一直跟着自己、知晓这期间发生了哪些事的秦川留下来，算是变相的把消息传达给余怀因。
秦川跟在钟洲身边这么久，耳濡目染的，自然也明白各中道理，所以此刻听见余怀因问起沈青衣的时候，他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丝毫，闻言想也没想，直接就回答说：
“回相爷，沈大夫已经出发去青桐县了。”
余怀因这下可是真惊讶了，“什么时候？”
秦川道：“就在今早。”
相较于弟弟秦英，秦川的性子偏沉闷无趣，也更沉默寡言了些，平日里和钟洲还有秦英在一起还好，三人多年相伴，说是主仆，但论起感情，说是朋友也不过为。
有这样一层感情基础在，就是闷葫芦般如秦川，在面对他们二人的时候，也比对旁人多份人情味，在除此之外的其他人的面前，他是绝对敲一下响一下的鼓。
这个其他人里，就包括了余怀因。
即便知道钟洲把他留下是给余怀因传话的，但如果余怀因不主动问，秦川是不会说的，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在秦川和秦英之间，钟洲会选择把他留下来。
钟洲猜到了余怀因会打探些什么，但不知道余怀因会想了解到哪个程度，所以干脆把敲一下响一下的秦川留给他，要是换做秦英，只怕余怀因问一句，他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于是，刚听秦川说了个话头，正全神贯注等着秦川把这事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的余怀因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后续，不由抬眼，奇怪的看了秦川一眼。
秦川任由他看，脸上一贯的面无表情，眼眸低垂着，不看余怀因，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拳、躬身站着，态度谦卑，礼数周全。
沉默了一下，余怀因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似乎并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他无奈扶额，不得不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问：“怎么回事，你同我仔细说说？”
秦川道了声：“是。”然后将钟洲安排沈青衣提前他一步、往青桐县去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对余怀因娓娓道来。
忽略这中间的一些细枝末节，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概括一下，余怀因得知了这事大概是怎么回事——他们到达虞风城后，好巧不巧，正遇上张天行在城中给自己老母亲找名医治腿上寒疾。
沈青衣觉得这是个接近张天行的机会，便与钟洲商量，两人兵分两路，他先进张府，与张天行搭上线，然后给钟洲见张天行创造机会。
钟洲一开始并不同意，因为他们对张天行此人并不了解，他怕沈青衣出什么差错，但沈青衣坚持如此，钟洲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但仍旧不同意沈青衣孤身前往。
两人各退一步，最后沈青衣带着那两个随他而来、谢无琊给他的亲兵，以大夫之名，进了张府，钟洲则留在外面，按原计划来，做好二手准备。
幸运的是，沈青衣成功了，他给钟洲和张天行牵了线，约好今晚在虞风城最大的酒楼——朝歌楼里见面。
与此同时，钟洲也从代越安排在虞风城中的暗探手里，收到了来自青桐县的消息，一说青桐县的县令刚镇压了一场灾民暴乱；一说昨日午时开始，开始有人无故陷入昏迷。
沈青衣怀疑是瘟疫提前爆发了，于是决定不与钟洲同行，自己孤身先去青桐县，若是瘟疫，也好趁还未大规模爆发之前，提早应对。
钟洲知道他意已决，劝也无用。
当天晚上，他找到正在收拾东西的沈青衣，把代越御赐给他的、代表钦差大臣身份的钦差令牌给了沈青衣，要他明日一早找府尹，以钦差的身份征调一批药材和粮食，一同带去青桐县。
然后今天天一亮，钟洲用马车把沈青衣送到了府衙门前，两个时辰后，沈青衣带着谢无琊的那两个亲兵，还有一批药材和粮食，在府尹的派兵护卫下，走水路往青桐县而去。
那之后，钟洲才收到代越和余怀因已经进城的消息。
听完秦川说的，余怀因没忍住问了一句：“那府尹，可靠吗？青衣会不会有危险？”
秦川正要开口，忽然听见有人先他一步说道：“那府尹名李集，是先帝在位时的进士，人不错，沈青衣不会有事。”
余怀因闻声转头，见是代越从门外走了进来，代越换了一身衣服，此时着了一身月牙白色锦袍，束了个白玉冠，端的是龙章凤姿。
余怀因极少见他穿这种颜色不那么浓重的衣服，，一时间愣在原地，忘了反应。
秦川忙后退两步，抱拳行礼，语气恭敬的道：“皇上……”
“唤公子就好。”代越打断他，从秦川身边走过，脚下步子却没停，他径直向余怀因走来，然后在床边落座，对余怀因说：“他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