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冷静后过犹不及
然而纵然心中愁绪万千，代越也不能表现在脸上，亓晚书已经开始行动，余怀因失踪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传开，在这之前，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最关键的一点，除了这个李当家之外，现在这虞风城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和他一样，是当年肃亲王府的人？
以及，这位半盛码头的掌舵人，在亓晚书的身边，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第一个问题好办，交给苏云生，让他顺着李当家这条已有的线索查下去，多多少少总能有所收获；难得是第二个问题。
亓晚书此前隐藏的极好，如若不是宋佑淳一案中疑点太多，代越或许也不会怀疑于他，自然也就没有后来让斐骋邻查他的事情。
虽说二人还有一层隔着的血缘关系在，但就算是在废帝事件发生之前，代越与亓晚书一共也没见过几面，何况那时候两人都还小，记不记得都是问题。
他们两人的父亲在年龄上相差了十岁，性格上更是天差地别，兄弟俩的关系如何，也不好说，因为你要说好吧，也没见他们平日里多亲近。
可要说不好吧，当年祁安帝代晔被废之后，代昭继位，号庆临，在关于怎么处置废帝一事上，代昭却又不惜和刚助自己登上帝位的宋佑淳闹不愉快，也要保下废帝的性命。
不止没有听宋佑淳说的那样，对废帝代晔一家铲草除根，赶尽杀绝，反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旨封了代晔为肃亲王，赐居王府。
甚至连他的直系家眷与子嗣也无一受到了牵连，只是被从皇宫被迁出了王府。
朝中自然有人不满庆临帝的做法，但都被庆临帝以雷霆之势压了过了，渐渐地，就没人再质疑庆临帝的做法了。
只不过从那以后，废帝代晔就再也没有踏出过肃亲王府一步，直到十三年后，他发起宫变，一路杀进皇城，最后毙命于金銮大殿。
当晚，肃亲王府湮灭于一场大火之中，前穆慈皇后，后来的肃亲王妃亓娴钰及府中一众下人，皆葬身火海，只幺子代偃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祁安帝代晔在位之时，代昭只是个外封王爷，平日并不怎么入宫，是以，代越与亓晚书一共也就见了三次——当然，那个时候，亓晚书还叫代偃。
后来代晔被废，庆临帝继位，废帝代晔被封肃亲王，一众家眷也随之迁居肃亲王府，代越与亓晚书，更是再没见过。
不然也不至于区区十三年没见，代越就认不出亓晚书来。毕竟，代越怎么说，也是可以过目不忘的人。
如今，一晃十三年过去，代偃化身成为了相府管家亓厌，期间不知筹谋几多，而身为他对手的代越，却对亓晚书，一问三不知。
反观亓晚书，在天子脚下的长谣城、还是在最接近皇城的丞相府中，呆了这么多年，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尽管不能说，他对代越事事尽知，可比起代越对他的了解，怎么也是亓晚书更了解代越。
他忍辱负重，改名换姓，隐瞒身份藏身于丞相府十三年，总不会什么事都没做。连虞风城都有李当家这等人物为他所用，更遑论其他地方。
以前两人还只是暗斗，可按现在的形势看来，亓晚书应该算是在明面上对代越挑明了身份，且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代越的对立面。
更糟糕的一点是，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没人知道。
代越想，他遇上了迄今为止，最大的一个难题，所以，尽管知道余怀因的选择，或许会会让他后悔，出于理智，他也没能阻止。
正如余怀因说服他时说的那样，眼下他对亓晚书一无所知，甚至都不知道亓晚书的势力有多大，身后都有哪些什么人，朝中又有哪些人，已经为亓晚书所用？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丝毫不了解对手的情况下，如果他直接对上亓晚书，无异于盲人摸象，闭目挥剑，届时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后果，谁也也无法预估。
最后，余怀因说：“您身为一国之君，不该、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感情用事。无论您愿不愿意相信，现在能接近亓晚书的人，只有我一人。”
所以，他把余怀因，送到了亓晚书身边。
即便知道，亓晚书有很大的可能，会对余怀因不测；即便知道，余怀因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他也还是放余怀因走了。
书房外，那一株梧桐已经落尽了枝头的最后一片叶子，秋风瑟瑟，寒意已非寻常，代越恍惚记起，今天是秋季的最后一日，明日，便是立冬。
余怀因劝他别意气用事，代越看着窗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被余怀因说服的，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余怀因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