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睡眼惺忪乱君心
肖无序走后,代越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晨风拂面,带来几丝深冬的寒意,院里有白霜凝结在兰草叶上,像是一层薄雪。
檐铃迎风摇摆,叮当碰撞出一首清脆悦耳的曲子,他抬眼,见头顶是晴天白云,云卷云舒,是万里苍穹,无垠宙宇,见雄鹰壮志遨游,也见旭日冉冉东升。
鸡鸣声遥遥传来,天光将至。
代越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来,他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接着便转身,转过身来时,他眼里的万千愁绪已经消失不见。
他不再犹豫,走到余怀因房门前,抬手,准备敲门。
然而,还没等代越的手拍到面前的门板,只见那扇雕花木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余怀因出现在门前,目光恍惚的看着他。
代越有点没反应及时,竟是直接愣在原地了,好在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把快挨到门板的手移到了唇边,掩唇假咳了一声,然后才故作淡然的放下手,看着余怀因,说:“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余怀因身上穿的还是白色的里衣,肩上披着昨天穿的外衣,没了发簪固定的头发因为一夜过去,此刻显得有些凌乱,不过意外的,并不难看。
代越见惯了他衣着端庄,一丝不苟的模样,眼下看见他这般发丝凌乱,衣着不整的样子,竟意外的觉得有些心动。
余怀因倚门而立,一手扶门,一手揉着惺忪睡眼,然后眨啊眨的看着面前的代越,脸上神情似有几分懵懂,答非所问道:“刚才好像听见你喊我了。”
若是代越细看,定能在他的眼里看见几分初醒时的迷惘。
余怀因这一揉眼,本就有些松了的系带越发危矣,他穿的这一身里衣的料子是绸缎所制,滑顺得很,没撑一会儿,那腰间的系带就彻底松了。
前襟滑落,余怀因的半截锁骨顿时露了出来,素日里总是被一重又一重的交领所遮掩的皮肤,在日光下,简直白的晃眼。
“咳咳——”代越顿觉心跳加速,他忙别开脸去,不甚自然的以手握拳,虚抵唇边,假咳了几声,伸出手去,替面前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拉了拉往下滑的衣服。
余怀因见他替自己拉衣服,还有些不明所以,一脸疑问的盯着他。
代越:“……把衣服穿好。”
代越这么说的时候,余怀因其实还没有明白过来,他似懂非懂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然后看见了半敞的衣襟,以及,自己的锁骨。
刹那间,余怀因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神一瞬清明,瞳仁紧缩,紧接着,他忙把扶在门上的那只手放了下来,又把半敞的衣襟紧紧拉住,把那片雪白的锁骨,藏进了衣襟里。
代越便顺势放手,又咳了一声,避开余怀因的目光,低声说:“以后出门前,注意点。”
余怀因羞的几乎要把头塞自己肚子里去,又去拉着披在肩上的外衣的一个角,防止衣服滑了下去,闻言点了点头。
代越还想要说什么,但此刻脑子里全是余怀因那白的晃眼的锁骨,连要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好放弃,没什么意义的问了句:“昨晚,睡得可好?”
余怀因正要点头,突然不知又想起来什么,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他掩饰的极好,面上并无半分异样;
加上此刻的代越自己也心虚不已,并不敢看他,所以代越并没有发现余怀因的异样。
余怀因微微侧了侧身,给代越让路,或许是因为紧张,他下意识的捏了捏衣角,不太自然的回答道:道:“挺好的。”
停了一下,又没话找话般的说:“你呢?”
代越的目光落在他捏衣角的手上——余怀因在说谎的时候,总是会无意识的揉搓自己的衣角,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代越恰是其中之一。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眸色闪了闪。
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目光移开,然后他抬眸,看着面前的余怀因,对他说:“我也挺好的。”说着,又道:“你先自己收拾一下,我去叫她们过来替你梳洗。”
说完,也不等余怀因反驳,便转身朝院门走去。
“欸!代……”余怀因想说不用,可看着代越一步步走远的背影,他张了张嘴,突然就感觉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垂下眸子,目光呆呆的看着脚下的樟木地板,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上的雕梁画栋,重之又重的叹了一声:“唉——”
余怀因关上门,转身回屋,在桌边坐下,说是收拾,其实除了把腰侧松掉的系带系好,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是昨天夜里的,早已经凉了,又因为冬季夜里气温低,这过夜的茶水,与冰水相比,都无二致,他却似不知道一样,一口饮尽了。
片刻后,伺候梳洗的侍女们进屋来,替余怀因梳好了头发,又帮着换好了那套靛青色的衣裳,然后领头的侍女对余怀因道:“公子,大人在花厅等您。”
“花厅?”余怀因疑问,不过这个问题不重要,他问:“昨夜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呢?他在哪儿?也和你家大人在花厅吗?”
侍女点头,说是。
于是余怀因点点头,说:“好,劳烦姑娘带路。”
等余怀因来到花厅后,才发现,不止是代越和贺明珠在这里,就连本该在驿站的谢无琊和斐骋邻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