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人当善恶各参半（修）
贺府花厅内。
代越居于首座，身后是携剑在身的斐骋邻，他与谢无琊一听说代越和余怀因身在贺府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赶了过来。
说来也巧，两人进城后不久，急性子的谢无琊就因为走路不看路，撞到了一个在路边买煎饼的中年男子，慢他一步的斐骋邻忙把人扶起来。
道歉的话刚说半句，抬眼一看，这人竟然就是他们要去的贺府之主——贺明珠本人。
贺明珠拍拍身上沾的灰尘，听说了二人的来意后，他点点头，对他们说：“皇上与丞相确系在贺某府上，斐侍卫和谢将军若是不急，待贺某买了这饼子，贺某替两位带路。”
斐骋邻正要说：‘好，那就麻烦贺大人了。’
哪知他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一旁的谢无琊说：“怎地不急？我都要急死了。于淮音便罢了，怎么皇上也玩突然消失这一套了。”
一听到这，斐骋邻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他直觉不好，心道不能再让谢无琊说下去了，就要出声阻止，可他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谢无琊的大嗓门压了过去。
谢无琊道：“肯定是因为这些年一直跟着姓于的，那耳什么染的，好好的人，都给学坏了。”
斐骋邻：“……”
贺明珠也愣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闻言笑了笑，说：“贺某久不在京中，一直不知皇上与于丞相关系如何，今日听将军这么一说，想来他二人君臣关系和睦。”
他话音刚落，旁边煎饼子的小贩便将两个用油纸包好的、刚出锅的金黄色饼子递给了贺明珠，语气恭敬又含笑，带着几分腼腆，说：“大人，您的饼。”
贺明珠接过来，道了句谢，那小贩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听见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斐骋邻想象的那么惶恐，接着贺明珠又递过去十个铜板，然后朝二人一伸手，说：“二位，这边请。”
两人跟在贺明珠左右，随他一道往贺府去。
路上，斐骋邻问：“大人是每天都会去买那小贩的饼子吗？”
贺明珠闻言，转头看了身侧的斐骋邻一眼，然后回过头去，看着前方街道，眼里含了几分笑，他答非所问道：
“那小贩姓张，叫张武，今年二十九岁，十九岁那年，朝廷要打仗，他在名单上，两年前，从战场上回来了，不过少了条腿。
回来后在酒楼跑堂，一年前，又不慎从楼上滚下来，把手给折了，酒楼掌柜嫌他不能端茶倒水，结了工钱，赶他回家。
他不肯啊，家里还有位卧病在床的老母亲等着钱救命呢，就在那酒楼门前哭着求着，被那掌柜的打了一顿，被过路的百姓看到，就把事告贺某的衙门去了。”
谢无琊也听了一路，听到这，急于知道结果，见贺明珠停了下来，他忙问：“你怎么判？”
斐骋邻虽然没说话，但他也和谢无琊一样，急于知道贺明珠的判决结果。
贺明珠却不答反问：“若是谢将军，会这么判？”
谢无琊想也不想，直言说道：“当然是让掌柜的继续聘用他，唔，还得让那那个掌柜的多给他一些月钱。”
斐骋邻却皱了眉，虽然理智上，他并不赞同谢无琊的说法，但怜悯使然，他也不是很反对就是了，不过，贺明珠显然不是那么判的。
若是贺明珠当初是这么判的，那张姓小贩如今又怎么会在路边煎饼为生？
果然，贺明珠闻言，脚下步子忽然就停了，他看着谢无琊，摇头笑了笑，语气诚恳的说：“谢将军是个好人。”
……却也只是个好人。
不过这后半句，他并没有说出来。
谢无琊没听懂，不解的看着他。
贺明珠并不解释，他又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贺某让那掌柜的，赔了张武的药钱，外加两个月的月钱，就让他们回家了。”
不等二人开口问，他便自己解释了，“除了打了张武一顿，那掌柜的原也不欠张武什么，无非人不怎么好，少些怜悯之心，却也算不上大恶。
张武母亲病重，可与那酒楼掌柜又有何关系，掌柜的没有要为张武母亲的病付出什么，不是吗？将军。”
谢无琊愕然，随后黯然。
他无法反驳，因为贺明珠说的是事实。
三人回了贺府，贺明珠进府就让下人去请在厢房的代越和余怀因。
代越彼时刚从厢房的院子里出来，听到贺明珠找他，交代完梳洗的侍女，就去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