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我给相爷上药吧
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余怀因,亓晚书连要说的话都忘了,他看着余怀因,一瞬只觉得错愕不已,可心底深处,又觉得事情本该如此。
在亓晚书的印象中,余怀因一直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平日里哪怕生个病,他都一幅要撒手人寰的模样,属于把人往死里吓的那种;
更别说今天晚上还身着单衣被赴十三在寒风肆虐的夜里带着走了近一个时辰。别说余怀因了,就这么走一遭,只要不是武人体魄,都得给折腾病了。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虽然一直在余怀因身侧,整颗心思却都扑在了余怀因没有生他的气,他还愿意见自己这件事儿上,其他事情,他反倒忽略掉了。
加上当时赴十三还在一旁,赴十三的手上沾了他自己胸口处的血,抓着余怀因的手腕,那血往上一糊,余怀因腕上的伤被掩了个彻底。
别的不说,光是把赴十三的手从余怀因的腕上掰开,就花费了好一番功夫,亓晚书当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余怀因额头上那道看得见的伤口上了。
哪里还有功夫去注意,在被赴十三的血污掩盖之下,是何等模样呢?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刚才在房间外面的时候,看到从里面出来的小厮们手里端着一盆盆看不出有什么的水,以及托盘上,那些沾了血迹的布条。
恍惚间,他似乎想通了什么,不由心下一震,猛地抬眸,看向了余怀因,然后不等余怀因有所反应,便猝不及防的出手,将余怀因垂在身侧的手捞了起来。
余怀因毫无防备,被他突然伸手的动作搞得一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靠近亓晚书那边的的右手已经被亓晚书握在了手里。
亓晚书没有给余怀因拒绝的机会,一抓起就掀起了余怀因那宽大的衣袖,露出了被衣袖遮住的手腕,只一眼,他就看见了余怀因手腕上的纵横交错的伤口。
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扎在伤口里的小毛刺也被清洗感觉,除了少许才渗出来的血,整体看起来并不可怖,伤口也是粉粉嫩嫩的。
可亓晚书看到伤口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呆了一瞬。而后,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谁用尖刀不声不响的扎了一下,钝痛的厉害。
余怀因反应慢了半拍,见亓晚书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他不甚适应,于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然后挣扎着想把手从亓晚书的手里抽回来。
亓晚书察觉到余怀因那一瞬间的瑟缩,以为余怀因是不愿意自己碰他,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心如刀割,眼中的眸色也不自觉暗淡了下去。
于是在余怀因试图把手抽回去的时候,他没有半点挽留,顺势便松了手,任余怀因的手从自己掌心一点点滑走,如一捧握不住的流沙。
余怀因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顺利就把手收回来,他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亓晚书,见人低垂着眼眸,身上也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消失不见。
他心下一跳,觉得亓晚书好像有些不对劲,于是倾身向前,抬起还隐隐作痛的右手,轻轻拉拽了一下亓晚书的衣袖。
亓晚书顺着被拉拽的力道,先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看见了余怀因还吊在他衣袖角的手,接着他抬头,对上了余怀因看着他的眼睛。
那目光里,有关切,也有询问。
余怀因的眸色略浅,是黑偏棕色,这使得他在和别人对视的时候,无论怎样的表情,都能让人联想到眼神天真懵懂的孩童。
正如此刻。他看着亓晚书,目光有些小心翼翼,也有些担忧,还有几分试探之意,丝毫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在别人眼里,是怎么一幅模样。
偏偏,他还要以再轻柔不过的声音,低声询问,说:“你是在生气吗?”
亓晚书看着眼前这个集欲与纯于一身的人,不自觉喉结上下滚动,悄无声息间咽下一口唾液,他忙别开脸,掩唇低咳了一声。
……正好避开了余怀因的注视,也避开了刚才一瞬间心里生出的恶念。
“没有。”他迅速调整好了脸部表情,笑着回答了余怀因的问题,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原因,他微微笑着对余怀因说:“我怎么会生相爷的气?”
说完,像是害怕余怀因会问出什么自己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一样,他没有给余怀因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道:“我给相爷上药吧。”
余怀因看了看他,见他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将伤口展露在他眼底,亓晚书又看一眼,又是下意识的一顿。
接着他拿过老大夫留下的两个小药瓶来,揭开一个,拿了打磨好的木片,伸进药瓶里,挖出一坨,然后细细的涂抹在余怀因的手腕一周。
左手好了,就换右手。期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个低着头温柔细致的上着药,一个假装看向窗外,沉默的忍着伤口处不时袭来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