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太紧张咬舌头了
老人小跑着走到余怀因面前,气喘吁吁脸红耳赤的,他先是抹了一把汗,然后朝余怀因躬身一揖,接着抬起头来,笑眯眯的说:
“让公子久等了。来,公子,这边请。”说着,朝余怀因做了个“请”的手势。
应该是得了吩咐,老人对余怀因的态度还算客气。
余怀因没动,他看着老人,眼里带着询问之意,这老人的脸容看起来很是沧桑,年纪约莫已经有七十好几了,目光慈祥却透着睿智与犀利,显然不是一般的仆从。
老人看懂了他的询问,仍是笑眯眯的,回答说道:“老朽是亓府的管家,孙少爷去见老太爷了,暂时走不开,所以吩咐老朽来请公子进屋。”
所谓的孙少爷,指的自然是刚进去的亓晚书。
余怀因还是第一次从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亓晚书,一时间还真不太习惯,他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随即垂下了眸子,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默声跟在老人身后,往亓府大门里走。
老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余怀因的异常,一边走一边还在自顾自的说,也不管余怀因有没有在听,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叹气般的道:
“年纪大了,这耳朵啊,就不太好,孙少爷早传了信回来,说今日未时左右便会到,老朽还专门搬了张椅子坐这儿嘞,想着孙少爷一回来,老朽就能上前去迎他。”
此时两人刚走到大门边,老人说道“这儿”的时候,还特别兴奋的指了指那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后的某处。
余怀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那里确实有一把竹椅在。
接着老人又叹,无不遗憾的说:“可惜老朽坐着坐着就睡过去了,没听到马车的声音,若不是下人禀报,只怕老朽还在睡嘞。”
说着呵呵一笑,转过头来一脸慈祥的看着余怀因,说:“倒是无意间怠慢公子了,还请公子勿怪。”
余怀因没说话,因为他深知,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责怪这亓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他沉默着,走过回廊曲桥,走过亭台水榭,最后行尸走肉般的被老人带到一座院落前。
老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余怀因说:“这是疏雪院,公子若不嫌弃,可以暂时在这里住下,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或是需要什么,都可以遣人过来通知老朽一声,老朽会替公子置办好的。”
余怀因闻言,抬头大致看了一眼,院落地处整个亓府的西南方向,环境很幽静,内里有假山,有流水,往深了看,还能看见东南一隅种了一簇绿竹。
大概是因为这里是锦官城,家家户户的花草树木也比京都人家多些,即便是已经临近万物凋零的冬季,这里的花木也依然随处可见。
随意一株一盆,皆是名贵花草。
就连院墙也是做的漏窗,一步一景,景致上佳,毫无疑问,是余怀因会喜欢的布局。
“……很好。”余怀因道,说完停了一下,转身正对着老人,朝老人拱手一揖,又补充道:“谢谢老人家,您费心了。”
老人听了便笑,说:“公子是孙少爷的贵客,便是整个亓府的贵客,老朽做的,都是自己的本分,再者说,费心的,也不是老朽。”
余下的话,不言而喻。
余怀因也不傻,一听就明白老人要告诉自己的是什么,他抿紧了唇,有些不太自在,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故意惹了为自己如此费心的亓晚书生气。
随后他点了点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回答老人,他轻声说:“我知道……”知道什么,却又没说。
老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余怀因的下半句,于是一拱手,道:“那,若是公子没有其他吩咐,老朽便先告退了。”
他说走就走,半刻也不久待。
余怀因心里还在纠结,纠结要不要跟亓晚书服个软、认个错,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时候和亓晚书闹僵,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亓晚书和原身在一起十三年,也不见他真的对谁生过气,刚才那样的表情,记忆里更是从未见过,可见刚才,自己是真的激怒他了。
当你惹一个万年也不生气的人生气了,你面临的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哄他,因为没有可供参考的案例。
余怀因有点愁。
他还没想出解决的问题呢,忽然听老人说要走,一抬头,人家已经转过身去了,余怀因心下一惊,嘴巴一张,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心里的话喊了出来:“等、等一下!”
老人脚下步子一顿,缓缓回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余怀因,一脸长辈看晚辈的慈爱,他用近乎哄骗小孩一般的语气,问余怀因说:“公子还有其他事?”
“……”余怀因张了张嘴,仍是有些犹豫,然后他咬了咬牙,还是开了口,颇有一番豁出去的意思,目光直视着老人,开口问:“他、渣……”
后一个字忽然变了音。
老人看着余怀因,余怀因也在看着老人,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四周突然变得谜一样的安静。
余怀因:“……”草,太紧张,咬舌头了。
到底还是老人见过的风浪多,遇到这么尴尬的场景,他脸上的表情都不带变的,还是那个慈祥的笑,说:“公子不要着急,慢慢说。”
余怀因:“……”您这样一说,我特喵的更紧张了啊!!
“咳咳——”看着老人的脸,余怀因实在没办法好好说话,他只好别开脸去,以手抵唇,停了一下,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才小声再小声的问:“他,住的离这儿远吗?”
老人顿时笑眯了眼,眼睛只剩了一条缝,他回答:“不远,就在西南角的浣溪苑,从这走上一炷香时间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