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得他坦言说不喜
夏惊秋挑眉:“猜的?”说着他往前走,走到傅喻寒跟前才停下,他看着后者的眼睛,表情似笑非笑,说:“看来你们西乾的人,都很喜欢猜。”
傅喻寒轻笑,他继承了傅夫人的花容月貌,一双眉眼如画,眼尾上挑,自带风情万种,不诱自惑。
他抬眸对上夏惊秋的视线,语调轻松,并没有因为夏惊秋看着他时那眼里危险的神色感到害怕,他开口,轻声道:“看来将军已经见过于相了。”
说起余怀因,夏惊秋脸上的表情短暂的变了一下,不为其他,只是他又想起来那人在良辰楼里,神情慵懒对自己微微笑着、低头喝酒的模样了。
“傅大人和于丞相,很熟?”夏惊秋收敛好心绪,看着傅喻寒,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对傅喻寒的杀意,因为余怀因这个话题的加入,竟莫名的降了少许。
傅喻寒一手拉着身上披着的外衣,从夏惊秋的身边走过,径直往前面的桌椅走去,毫不顾忌的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在夏惊秋的眼前。
夏惊秋便也转过身来,看着他慢慢走到桌边,侧身对着他,腾出一只手来将桌上倒扣的茶杯一前一后的拿了两个出来,然后提起茶壶倒茶。
他这才开口,带了几分回忆的口吻,说道:“于相性情淡漠,待人虽然宽厚,但又都刻意保持着距离,朝中官员大半皆以他为首,但据傅某所知,他和朝上百官,关系实在算不上好,除了一人。”
说到这里,他放下茶壶,将其中一杯茶端起,放在了对面位置的桌面上,然后转身看着还站在原处的夏惊秋,用手势示意夏惊秋入座。
夏惊秋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步走过去,在傅喻寒的对面落座,端起桌上的茶杯,看向傅喻寒,接过后者的话来,说:“你们的护国将军,谢无琊。”
傅喻寒等夏惊秋坐下后,自己才坐下,刚坐下就听见夏惊秋说话了,他点头,说:“将军聪慧。”
夏惊秋嗤笑一声,正要开口说话,忽然想到什么,他眼珠一转,然后偷偷瞥了对面正端了茶小口的抿着的傅喻寒,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毕竟,如果不是信得过的人,两军交战之际,与我私下互通信件就罢了,单凭瞒着你们的皇帝给我送粮草这一点,哪怕他是一国丞相,也要得个卖国的罪名吧。”
夏惊秋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傅喻寒脸上的表情,握着茶杯的手已经做好了出招的准备,一旦发现傅喻寒脸上有异样的表情,他就会亲手把这个病弱少爷掐死。
不错,余怀因的确是拒绝了他的求助,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的扶持之恩,夏惊秋始终记在心里,在背后插人一刀这种事,他夏惊秋不会、也不屑于去做。
更何况,对方还是余怀因,一个他捉摸不透对方心思、但意外的,他觉得有趣的人。
故意说出这番话,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这傅喻寒对余怀因是个什么态度而已——
就在不久前,他帮着傅夫人把傅喻寒安置好后,忽尔达达给他传来消息,说查到西乾丞相近日似乎正和西乾君主合力扳倒西乾太师宋佑淳,而主审此案的,正是这位大理寺卿,傅喻寒。
原本是准备把人送到傅宅就走的,因为这个消息,他留了下来。他需要知道,傅喻寒是余怀因和皇帝他们的人,还是那个西乾太师的人。
“呵——”闻言,傅喻寒轻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笑话,他生的好看,笑起来的时候,也是动人的很,润物细无声,渐入人心间,丝丝入扣。
夏惊秋听到他的笑声,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就连握紧在手里的杯子都不由自主的松动了几许,他皱起眉,难得严肃起来,他问:“你笑什么?”
傅喻寒放下手上的茶杯,伸手至肩头,拉了一下往下滑了一点的外衣,看向夏惊秋,说:“将军怎么就肯定,我国皇上,对于相给将军粮草的事情毫不知情呢?”
夏惊秋闻言,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哑然,“难、难道……”代越已经知道余怀因给他送粮草的事情了?!
明明已经知道,却并不向余怀因问罪吗?想到这里,夏惊秋疑惑了,还是说,西乾皇帝对他的丞相,已经信任到了此种地步?
不去看夏惊秋脸上的震惊,傅喻寒起身,自上而下看着夏惊秋,语气变得温和下来,说:“将军此番是因何故现身长谣,傅某大概能猜到。”
闻言,夏惊秋抬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傅喻寒。
傅喻寒继续道:“傅某既没有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泄露将军的身份,或是告知他人,将军便该知道,傅某并无任何对将军不利的意思。”
“所以呢?”夏惊秋看着他,颇有几分无所谓的意思。
傅喻寒笑,闻言道:“所以,将军大可不必对傅某怀有敌意。”
夏惊秋愕然,他看着眼前这人,眼里一瞬间满是不可置信,脸上的表情几乎都要坍塌了,敢情这人一直都知道自己刚才差点要对他出手的事啊!
有那么一瞬间,夏惊秋忽然觉得傅喻寒很可怕,明知自己有生命危险,还能和他表情自如的对答如流,侃侃而谈,要么,这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要么……
要么,就是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在自己对他出手之前,先把自己给解决掉。想到这个可能,夏惊秋不免有点庆幸,庆幸自己刚才没出手,不然,指不定死的是谁。
傅喻寒不看他的表情,又或者是看了但是并不在乎,他只是接着说道:“西乾与淮夷没有开战,我与将军便算不得敌人。若是将军愿意,我们或许可以是朋友。”
夏惊秋看他一眼,静默几息后,他喊:“傅喻寒。”
傅喻寒看着他,然后听见夏惊秋说:“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性子,实在很不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