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子曰三思而后行
余怀因闻声,忙转过头去,看见代越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等走到跟前,余怀因才发现,他好像换了一身衣服,原本束起来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垂在身后,还有水气。
代越将案上的药碗端起,感觉了一下温度,然后看着余怀因,正要说‘不怎么烫了,趁热喝吧。’,没想到才刚说了三个字,就被余怀因出声打断。
“你去洗澡了?”余怀因惊讶的发问。
代越:“……”
他叹一声,把药碗递到余怀因面前,不容置疑的道:“喝药。”
余怀因“哦”一声,捧过药碗来,蹙着一对好看的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不动就是黑乎乎一碗、一动就是深褐色的液体,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然后闭上眼睛,含住碗边,视死如归一般,把药往嘴里倒,苦涩的中药味瞬间灌满口腔,味觉系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逼的大脑给余怀因下达停止的指令。
余怀因坚持喝了一半,实在扛不住那股药味,就要放弃,代越却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在他就要放弃的前一瞬,开口道:“喝完它。”
余怀因只好闭着眼睛继续喝。
好不容易喝完,余怀因把药碗往旁边茶案上一丢,碗底和桌面相叩,发出一记脆响,他忙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代越伸手,把余怀因捂着嘴的手拉下来,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什么东西,趁余怀因不注意的时候,轻轻塞进了他嘴里。
余怀因下意识一抿,发现是甜的,他惊喜的抬起头看,眼睛亮亮的看着代越,含着被塞到嘴里的那个长形的东西,问代越:“什么东西?”
代越垂眸看着他,眼里沉沉浮浮着什么,沉默片刻后,他启唇,说道:“雪花酥。”
余怀因没有注意到代那一瞬间的沉默,闻言点头,试着把嘴里的雪花酥咬断,只听见“咔——”一声,雪花酥断成两截。
余怀因嚼吧嚼吧吞了,然后看着代越,一脸期待的问:“好吃,还有吗?”
代越不说有,也不说没有,只见他把负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出来,然后就像是变戏法似的,掌心赫然用手帕包着什么。
他把手帕一一打开,掌心里躺着好几块白白的雪花酥。
余怀因伸手就要去拿,代越动作比他更快,他把手一收,那几块雪花酥又被他抓在掌心里了,他语气淡淡的,说:“晚上不能吃太多甜的。”
闻听此言,余怀因一脸的不可置信,这光给看不给吃,是人能干出来的事?还有……
他转头看一眼天空已经泛白的窗外,心道:这哪里是晚上了?
代越慢条斯理的把雪花酥重新用手帕包好,顺着余怀因的目光,也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然后不咸不淡的道:“白天也不能吃太多。”
余怀因:“……”
代越把东西收好,塞进自己怀里,看着余怀因,说:“你要是以后都乖乖喝药,我让赵奢在我们离开江城的时候,多买点,给你回京路上吃。”
也不管余怀因对于这个提议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代越又道:“好了,趁天还没亮完,我们抓紧时间躺一会儿吧。”
说着,他俯下身来,把余怀因从椅子上抱起。
余怀因下意识想要伸手把代越推来,可垂在身侧的手只是动了一下,没有抬起,然后,下一瞬,他被代越宽大的双臂抱起。
他和代越的身高其实并不差很多,身形上代越或许要更又优势,可要抱起一个成年男人,应该还是不那么容易的吧。
可代越不是,他抱起余怀因并不显吃力,连呼吸都没乱一下,仿佛被他抱住的余怀因,只是一个和他本人等尺寸大的人形玩偶。
余怀因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他唯一的感觉就是,代越身上那股很好闻的龙涎香,好像比之前,还要浓一点,但是并不腻人。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代越已经把他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代越站在床榻前,放置在床头和床尾的两盏灯把他的脸无比清晰的映照在余怀因眼里,五官精致立体,容貌俊朗清绝,很难不让人心动。
然后,余怀因听见他说:“之前的水怕是已经冷了,我让赵奢去后厨重新烧了,等下会送上来……还有,你的衣服得换一下,但是赵奢没找到合适的。”
说到这,代越似乎想起了什么来,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这才接着道:“华山说你之前让他帮你买了一套女装,咳,你之前是不是想……”
余怀因本来觉得没什么,可是没想到,越听越不对劲,等代越说到女装的时候,他仿佛知道代越要说什么,忙喊:“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代越被打断也不生气,只是看着他,眼里满是纵容和柔软,还饶有兴致的想:不知道阿音穿起女装来,会是什么模样?
反倒是余怀因色厉内荏过后,那难以启齿的羞耻感就像是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他包围在中间,让他前进无路,后退无门。
余怀因感觉自己的脸颊正在火速升温,像是被火烤着一样,理智和感情像是两条线,在他脑内像是拔河比赛一样,把他的意识左右拉扯着。
一个大马金刀的坐着,对他说:“放宽心,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还没穿嘛,怕什么。”
另一个人缩在角落,怂哒哒的在地上画着圈圈,一边哭一边回头对他说:“这根本就不是穿没穿上的问题,而是这件事被代越知道了啊,嘤嘤嘤,你的脸都被丢光了啊……”
余怀因的意识一下子被拉的往理智那边跑,一下被拉的往感情这边跑,结果拉来拉去,谁也没拉赢,只能停在原地,看着左右两边的小人吵得不可开交。
偏偏这种时候,代越还要火上浇油,他笑眯眯的看着余怀因,说:“其实我觉得,于相这个想法,可以采纳,扮上女装,亓晚书绝对想不到,就算你从他面前走过,我觉得,他也认不出你来。”
余怀因羞的呼吸都不顺畅了,他抬眼,看着代越满带恶作剧的笑意,气咻咻往身后一躺,被子一拉,大喊:“不可能,你做梦,想都不要想!”
被子外,传来代越清越的笑声。
被子里,余怀因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及,孔子他老人家为什么说三思而后行。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落在亓晚书手里,被宋佑淳抓走,他也不要叫华山去买女装了。
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