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斐爱卿可知,圣前妄议朝中一品大臣,是什么罪名?”代越这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如同一个惊雷,在斐骋邻的耳边炸响。
斐骋邻如梦中惊醒一般,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忙单膝跪地,抱拳告罪道:“皇上恕罪,是臣胡言了。”
代越提了笔,面色恢复如常,俯身继续作画,同时出声道:“无碍。只是这种话,以后不可再说,下去吧。”
闻言,斐骋邻诚惶诚恐,颔首道:“是。”随后退了出去,等踏出御书房大门的时候,他抬手,抹了一把汗。
又过不久,代越的贴身太监盛易德走了进来,先了礼,然后道:“皇上,仁寿宫那边的柔儿姑娘来了。”
代越的视线全落在面前的画上,那画上画的是一个少年,少年坐在朱墙上,伸出手去折那园内出墙来的桃枝,却偏偏回眸看了过来,就像是在看作画人一般。
少年嘴角挂着笑,那笑,肆意又无拘。
代越盯着画上的少年,些许失神,闻言头也不抬,只问:“母后今日又给朕送了什么东西来?”
盛易德笑着回答:“是太后娘娘亲自煲的枸杞雪梨银耳甜汤,太后娘娘听说,皇上最近食欲不振,这汤啊,可以健脾开胃,增进食欲。”
“哦?”代越停了笔,将视线从画上抬起,看着对面的盛易德,说道:“那朕可要好好尝尝,端上来吧。”
正要收笔,却不知怎么地,那笔尖的墨,汇成小小一滴,落了下去,而且好巧不巧,正落在了画上那人的眼角,像是给少年点上了一颗泪痣。
代越一看,瞳仁猛地一缩,满眼的不可置信,他蓦然伸手,一把忙扯过手边的奏本,挡住了那画上少年的头部。
盛易德见他面色有异,出言轻唤道:“皇上……”
“没事。”代越摆了摆手,另一只手按在挡住画上少年头部的奏本上,呼吸有些急促,他看着别处,想了想,抬头看着盛易德,道:
“让斐骋邻安排一下,朕晚上要去一趟天牢,召谦安王陪驾。”
……
余怀因近三十年来,第一次蹲了大牢,不是因为违法犯纪,也不是因为杀人放火,而是因为,活的不是时候。
想想啊,要是在于丞相刚翘辫子那会儿就附身过来,这一切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凭于淮音丞相的身份,家底肯定是殷实的,他就是马上告老还乡,下半辈子也不愁吃喝啊。
相比现在,那可真是云泥之别的待遇。
余怀因抬头看了看四周,三面是墙,一面是手臂一样粗的木栅栏,两米多高,唯一一扇木门也被两指粗的黑铁链子外加一把大锁给锁上了。
虽然有点委屈,但余怀因也庆幸,还好没被人当做妖魔鬼怪,放一把火把他给烧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想到这,余怀因轻叹一声。
王老头站在桌边,正从食盒里将一盘盘菜肴端出来,听见他叹气,转头看着他,问道:“大人怎么叹气了?”
“没什么,想起来一些事情,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倒霉罢了。”说着,余怀因从床榻上起身,走到王老头身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
烤鸡鲍鱼、虾仁海参,就是素菜,也精致的不行,一看就是大厨的手笔,余怀因扭头看着王老头,道:“你们这的伙食这么好的吗?”
王老头闻言顿了一下,没听明白余怀因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问:“大人是不喜欢这些吗?或者大人想吃什么,小人马上去给您……”
话没说完,外面太热有人高声大喊:“皇上驾到,谦安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