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人贵有自知之明
亓晚书当时想：无论如何，代越总会保护好余怀因的吧。
这么想着，亓晚书心下稍安，放下心来后，他跟着高守一路跑，说是跟，其实是高守拉着他跑，他步子踉跄，好几次都差点栽倒在地。
高守担心辜时雨，跑的又急又快，要不是还记得自己拉着个不会武功的亓晚书，他都能用上轻功跑了。
亓晚书幼时是千尊玉贵的皇子，后来即便遭难，在遇上于淮音后，也没受什么累，自从于淮音拜相后，他这个相府管家，吃穿用度也不比于淮音差多少。
这样养出来的身体自然不比高守这等在江湖上摸滚打爬练出来的武人体魄，没跑多久，亓晚书就彻底不行了。
他腿抖的都要站不稳了，更别提抬起来了。
亓晚书大口大口的喘息，喉咙像是有火在烧，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不住的向高守打手势，表示自己不行了，跑不动了。
高守见他如此，知道亓晚书是真的到了极限，可身后的杀手已经越来越近，他心急如焚，面上却还稳得住。
跑是跑不了了，等杀手追上来，免不了又是一场厮杀，高守此时也顾不上亓晚书了，他还想回去找辜时雨。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转过头来，对亓晚书说：“你在这呆着，别乱走，我去把追上来的人解决。”
说完，也不等亓晚书答应不答应，转身义无反顾的往回跑。
亓晚书一手扶着树干，以免自己倒了下去，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不住喘着粗气，缓过气来，他抬眼向来处看去。
高守的背影在夜色下越来越远，很快就和那些追上来的杀手对上，一阵刀光剑影后，除高守之外的其他人，悉数倒下。
高守收剑入鞘，没停留多久，又立马扭头朝亓晚书所在的位置跑，可走近些，定睛一看，原地哪里还有亓晚书的影子。
他看着那空荡荡的地方，心头第一个念头就是：“糟了，把人丢弄了。”
可情况紧急，没多少时间给高守在原地后悔，他咬了咬牙，当即扭头，去找辜时雨。
他走后不久，一缕月光从树叶间的缝隙照进来，正好打在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的亓晚书身上。
亓晚书刚才为了不被高守发现，刻意屏息，此刻突然放松，又是一阵喘息，他在石头后呆了一会儿，确定高守不回去而复返后，才从石头后面出来。
可惜，很不巧，他刚从石头后出来，一口气刚松没多久，一抬头，就被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吓了一跳。
饶是亓晚书素来冷静，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吓得他脚下一个不稳，踩在了一个滚石上，身体重心失衡的瞬间，他慌忙伸出手去，想拉住什么。
但是他身边就只有刚才藏身的石头，那么大、那么光滑，即便是亓晚书伸手抓到了，也没法抓稳。
石头的后面，是一个小山坡，亓晚书这一摔，很不幸的就摔下了山坡。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虽然摔下山坡，但所幸，亓晚书并没有伤到哪里，最多是身体上有些刮蹭伤，都不严重。
……只是身上的衣服被刮破了几处，还脏了，头发也全乱了，发簪也不知道丢哪了，亓晚书不敢停留，从地上爬起来，就赶忙逃离了原地。
之后他一直走，还沿路留下来了记号，好让赴十三能顺着自己的记号找到自己，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没先找到赴十三，反倒是先找到了代越留下的记号。
亓晚书看着那些刻在树底下或是各种隐秘处的记号，挑了挑眉，今晚的意外还真是一个接着的发生，赴十三没及时赶过来救援也就罢了，居然连代越也和一直在他身边的禁军失散了。
可见，宋佑淳这次的袭击，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打了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真是不简单。
亓晚书略一思考，就做了决定，他顺着代越留下的记号，一步步往前走，最后，来到了这里。
代越听见声音，出来看见是他的时候，眉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眼底还满是嫌弃，他问：“怎么是你？”
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亓晚书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没说话，可他看着亓晚书的那眼神，分明在说：“怎么你搞成这样？”
亓晚书笑着从黑暗中走出来，对代越的嫌弃视而不见，他有意气代越，便说：“逃跑的人质送上门还这么不乐意？”
代越懒得多看他一眼，扭头就回去了。
余怀因看见这个模样的亓晚书，也是一样的念头，听亓晚书说是摔了一跤，他有些心疼，问道：“哪里摔的啊，怎么摔成这样？”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要怎么摔，才能摔成这个样子啊。余怀因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刚和别人打了一架——扯衣服，薅头发的那种打法。
亓晚书闻言，看一眼在余怀因旁边的代越，当着代越的面，亓晚书自然不肯说自己是被吓到、滚下山坡才摔成这样的。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天黑，一时没注意，踩滑了。”
余怀因见他除了狼狈点，确实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话说完，才想起来现在是哪三个人在一起。
余怀因：“……”
这可真是……火葬场。
他偷偷去看代越的神色，虽然之前代越还没有要杀亓晚书的念头，可现在的情况已经全乱了，代越还会不会走之前的计划，很难说。
代越本来警惕的看着亓晚书，忽然感觉到有人看自己，他疑惑的“嗯”一声，接着回过头来，一点不差，正和余怀因看他的视线对上。
“你怎么看着我做什么？”代越一眨不眨的看着余怀因的眼睛，不解的问，问完，又突然想到什么，蹙起眉头，并观察着余怀因的表情变化。
余怀因反应慢了半拍，等他反应过来，想别开脸去，假装自己没有看代越的时候，已经错过最佳时间，现在在别开脸，反而更显的刻意。
他只好继续又和代越四目相对了一会儿，然后才尽量自然的移开视线，抵唇咳了一声，说：“没有，我没看你。”
代越顿了一下，然后淡声道：“你有。你怕我对他不利。”
余怀因惊讶的转头看他。
代越却别开视线，不再看他，转而去看亓晚书，目光一瞬不错，眸光闪了闪，而后他道：“放心吧，朕就算要杀他，也不会背后下黑手。”
与其说这话是在对余怀因说，不如说，他是在借着和余怀因说话的名头，跟亓晚书说话。
亓晚书此刻已经把自己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捋顺了，除了衣服还是破和脏，以及脸上多少有点脏，和他平日里的模样，倒也没有太大差别。
听代越说完，他先看了一眼代越，然后又把目光扫到余怀因身上，笑着说：“相爷放心，我还有用，他暂时不会杀我的。”
余怀因闻言一哽。
他一点儿都不怀疑，亓晚书就是故意的！！
代越哼笑一声，对亓晚书说：“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
亓晚书很不怕死，他点点头，接着代越的话，继续道：“人贵有自知之明嘛。”
山洞里满是火药味，余怀因看看身边的代越，又看看前面的亓晚书，竟然不知道该先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