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十年前二见武夭
余怀因方下得马车，正要和代越一起转身进贺府，便听见有马蹄声自街那头朝这边奔了过来，在街道中央的百姓都纷纷退避旁侧。
西乾律法言明，像是街市等人群密集的地方，一般是禁止马匹疾驰而行的，违者，视情况而定，可判十至五十不等的鞭刑。
这里虽然不是通往城门口的主街道，相对主街来说，百姓也没有那么多，但郧县太守贺明珠的府邸就在此处，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离贺府这么近的街道上策马，想也不是寻常人。
余怀因听着马蹄声，心想：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下一瞬，就见那一人一马朝贺府走了过来，待看清马背上那人的模样后，余怀因立刻认出来，那马背上的人，是斐骋邻。
一旁的代越和谢无琊也都认出来了，代越趁着余怀因的注意力都在斐骋邻身上，不动声色的朝在两人身侧的谢无琊使了个眼色。
谢无琊当即会意，他颔首点头，然后走过来，拉起余怀因的衣角，说：“站着干嘛啊于淮音，外面多冷，我们进去吧。”
一边说一边带着余怀因往府门走。
“你别这样拉我，方向都反了。”余怀因吼。
他的伤还没好全，偏偏力气又没作为武将的谢无琊大，于是，就这么身不由己的被谢无琊半拉半拽的带着上了台阶。
在余怀因他们看向斐骋邻的时候，其实在马背上的斐骋邻也看见了在贺府门前的他们，他在快到贺府门前的时候及时勒停了马，“吁——”
马儿跑的急，被斐骋邻骤然拉停，一时没刹住车，使得马蹄在青石板上狠狠擦过，擦出一丝火花，又往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才堪堪停住。
斐骋邻这才翻身下马，顺手收好缰绳后放在马背上，然后大步朝着代越走过来。
之前乔装成马夫给代越赶车的那名禁军立即上前，把松了缰绳的马牵住，然后和马车一并，牵着往贺府的马厩去了。
斐骋邻走到代越面前，神情郑重的抱拳行了一礼。
代越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进门，斐骋邻连忙跟上，在代越的身侧后方，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如皇上所料，那驿丞并不在驿站。”
这个回答在代越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意外，其实早在昨天晚上，他第一眼见到城外驿站的那个驿丞后，就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不过那时候天色昏暗，视线受阻，看的不是很真切，加上可能时间有些久远，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刚才在玉春酒楼里，谢无琊说起十年前的郧县驿站案，他才突然想起，自己确实是见过那人的——十年前，在关押贺明珠的那所别院里。
郧县驿站一案后，贺明珠因此案受到宋佑淳的恶意怀疑，被当做凶手带回长谣后，就被庆临帝下令秘密关押在京中一处皇家别院里。
之后不久，他受于淮音之托，救贺明珠，于是在当晚，疑惑于淮音为什么会这么担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代越，去了别院看被关押的贺明珠。
不过令代越较为惊讶的是，他一只脚刚进入贺明珠所在的屋子，就被从门后伸过来的一把弯刀架上了脖子，他侧头，见持刀之人，是一名年逾三十，脸上留有胡渣的男子。
代越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煞气，还有淡淡的血腥味，经久不散，那是经过千场杀戮的人，才会有的气味。
两人无声对峙，直到那人开口，问代越：“你是谁？”
代越没出声。
这时候，在屋里休息的贺明珠听到了动静，忙跑了出来，见到代越后，先是一愣，然后是惊，接着他喊：“武夭，你放开他。”
说着，就扑了上来，把那柄弯刀从代越的脖子上扫了下去。
被他叫住武夭的男子皱了皱眉，显然是对贺明珠的做法感到不满，但碍于贺明珠的举动，他并没有再次出手，而是一言不发的把弯刀收回鞘。
贺明珠松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来，朝代越行礼，说：“罪臣贺明珠，见过太子殿下，武夭对殿下并无恶意，还望殿下饶他一命。”
代越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把目光投向了他身后的武夭，停了停，然后又收回目光，看着贺明珠，笑道：“贺太守似乎并不需要人救。”
贺明珠低垂着头，并没有回答代越的问题。
代越心下明了，也就没有多问，反正他今夜来此，要见的人，是贺明珠。
贺明珠见代越无意追究，忙退了武夭一把，武夭又看了代越一眼，然后才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那是代越第一次见到武夭，也是最后一次。
再见，就是十年后的昨夜了。
而他之所以让斐骋邻去确认那人是否在驿站，也正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那驿丞，就是当年的武夭。
等二人进的花厅后，余怀因和谢无琊已经坐下了，手里端了个碗，似乎正在在吃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