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是梦非梦道不清(下)
代越坐在小亭内的石凳上,一手搭在身边的石桌上,背对着亭口而坐,面向着前面的什么地方,一动不动,不知道在看什么。
因着早上落了雪,他在出门前便披了件黑色银绣的斗篷,那斗篷的领口处有一圈雪白的绒毛,被风一吹,绒毛便跳起舞来。
余怀因向守门的禁军出示了令牌后,提着厚重的下摆不疾不徐的走进临凤台,哪知才走没多久,就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尽头,看见了在小亭里等候的代越。
他没想到代越会比自己早到,因此认出亭子里的人是代越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后,再走,就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
倒不是怕吵到代越,只是一时不知道为什么,很莫名的,突然就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见到代越罢了。
尽管余怀因已经放轻了脚步,可他才往前走了没两步,到底还是让代越察觉了,他转过头来,视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余怀因身上。
许是他那双眼睛过于锐利了,余怀因被他一看,本能的就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还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到的心虚感。
倒是代越意识到什么,上一刻还锐利如刀的眼神,瞬间就柔和了下来,他起身,转身面朝着余怀因,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来了。”代越说:“还以为你今日要晚些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余怀因也不好继续再站在原地了,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在亭前,拱手,朝代越作了一揖,然后直起身,看着代越,回答说道:“做了个梦,醒得早,睡不着,就起来了”
代越闻言好奇,问:“什么梦?”说完,想起余怀因还站在外面,便道:“先进来坐吧。给你带了烙饼。”
余怀因这才注意到,石桌上放着一个油纸包,鼓鼓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余怀因笑了笑。
他依言走进来,和代越一起,在石桌前坐下,接着代越伸手,把桌上的油纸包打开,拿出来一个烙的金黄金黄的饼子,递给余怀因,说:“趁热吃。”
余怀因正要伸手来接,代越却忽然缩了回去,余怀因正不解,抬眼,看到代越盯着自己的右手看。
代越看了一眼余怀因被纱布缠住的右手,然后又看向余怀因,犹豫着问:“手上的伤,可好些了?”
余怀因摇摇头,对他说:“已经不疼了。”
代越闻言,没马上说话,显然,他对余怀因的这个答案不甚满意,沉默片刻后,他说道:“你以后别这样了。”
他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余怀因却意外的听懂了他的意思,于是这一次,轮到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对代越说道:
“殿下,我昨夜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从一个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说到这,他停了一下,然后抬头,对上代越的眼睛,接着道:“然后,您接住了我。”
代越听见他说前半句的时候,原本都要出声斥责了,却在听见余怀因后半句话的时候,愣住了。
余怀因笑了一下,继续说:“若真有那一天,您会接住我的,是吗?”
代越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余怀因却在他开口之前,又道:“所以,若有下次,我还是把您推开,就像您在梦里,接住我一样。”
话毕,一阵寒风袭来,吹散余怀因鬓边的一缕碎发。
临凤台位于皇城之东,说是台,其实只是一座别院,毫不夸张的说,临凤台可谓是长谣城中最大的一座皇家别院了。
因其属于皇家之地,所以普通的百姓并不被允许踏足,哪怕是朝中的大臣,若是没有皇帝御赐的令牌,也会被驻守的禁军拦在门外。
除去对地点要求的祭天大典,一般皇帝若是想举办什么宴会,也大都会选择在此地,或是宫中哪位贵人想邀请京中闺秀会面,首选也是临凤台。
关于临凤台的传闻有很多,其中最为大众信服的一个,与建朝之初的许皇后有关,毕竟,虽然是皇家之地,但敢在这么堂而皇之的取临凤二字作名,想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传说太祖有一心上人,不过史料上关于此人的记载不多,名字不详,生平也不详,只知道姓许,所以后世多尊称一声许皇后。
民间有野史,野史记载,说许皇后生的那叫一个美貌无双,可当天下第一之称,许皇后与太祖是青梅竹马,正应了话本子写的两小无猜。
后来太祖四方征战,最终在乱世争的一方天地,由此建立了西乾。
登基为帝后,太祖颁发的第一道圣旨,就是昭告天下,将在登基大典之日,同时迎娶自己的这位青梅为后,一时人人称羡。
在宫外待嫁的亓娴钰忽然生了一场大病,查不出缘由,也诊不出具体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