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是梦非梦道不清（中）
纱布卡着虎口而过，将他的整只手掌心都包裹住，只剩下修长的五指露了出来，那一抹暗红则是在手掌心的中间，说明伤在掌心。
余怀因端详着自己被包扎好的右手掌，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伤的，脑子里关于这道伤口的信息也是一片空白。
他顿了顿，然后才出声问红霜，说：“我这是……怎么弄的？”
红霜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余怀因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她反应极快，立马就低下了头，并没有让余怀因发现不对。
她不问余怀因怎么突然忘了，只是低着头，如实回答道：“昨夜含章殿里潜进了刺客，欲刺杀太子殿下，大人那时候恰巧与殿下在一起。”
话至此，红霜就不再说了。
余怀因听到一半，还要再听，忽然发现没了下文，于是疑惑的转过头来，看着红霜，不解的问：“就这样，没了？”
红霜仍是微微弓着身，低着头，姿态未有一丝变化，听见余怀因这般问，她也没有惶恐失措，只是回答说道：“回大人，奴婢昨夜并未伺候在大人身侧，因此并不知晓含章殿里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大人您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已经是这样了。”说着停了一下，像是有意在提醒什么一样，又补充了一句，道：
“大人若是问手上的伤口，奴婢听昨夜送您回来的公公说，大人手上的伤口，是殿下让林太医给包扎的。”
随着红霜的提醒，余怀因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瞬间好像闪过了一些关于昨天晚上的片段，有刀光剑影，也有含章殿内的烛光摇曳……
他隐隐约约想起来一些什么，最开始好像是代越说有事找他，然后他去了，两人在含章殿里一直待到天暗下来，接着他说要走，代越出门送他。
两人走出内殿殿门，他转过身来，朝代越行礼，正要转身，一支箭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直直的向着站在殿门前的他们而来。
余怀因看见自己伸出了手，欲将在他身边的代越推开，不过此时，那支箭已经到了跟前，箭头擦过他的掌心，从代越的胸前擦过。
紧接着，他腰间一紧，原是被代越带着，两人一起滚在了地上，耳边又是刷刷几声，二人堪堪避开几支袭来的利箭，幸而是有惊无险。
而在下一瞬，三支利箭狠狠的钉在了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箭头入地三分，箭尾嗡嗡作响，其势竟是不减半分。
余怀因看着那三支并排的利箭，心跳加速，心有余悸，可以想象，要是刚才代越没有救他，他此刻只怕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之后的场面很乱，来了很多的人，声音也很多，很吵，有人在喊‘来人，保护太子殿下’，有人在喊‘抓住刺客，生死不论’。
余怀因还没把这些片段串联起来，脑子就忽然“嗡——”的一声，一阵刺耳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刺激的他大脑一阵疼痛。
他本能的痛呼了一声，然后按住了耳朵。
红霜听见声响，悄悄掀起眼皮，偷看了他一眼，见余怀因脸上捂着耳朵，不动也不说话，似乎状态不太对。
她犹豫片刻，然后微微欠身，对余怀因道：“奴婢去给大人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大人是再歇一会儿，还是现在就起身？”
余怀因觉得自己好像想起来一些什么，又好像没有，那些片段像是他经历的，又好像只是他看见的，脑子有些恍惚，他一时半刻分不清楚。
他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转而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走出来，在圆桌前坐下，对红霜道：“起身吧，不是还约了殿下。”
红霜道了声是，然后招招手，示意端着余怀因发冠的那个侍女过来，然后一并走上前，开始替余怀因梳发束冠。
余怀因任她在自己头上动作，过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画面来，顿了顿，他顺口问道：“晚书呢？”
红霜闻言，手上动作不停，依言回答道：“亓公子早已经醒了，说是有事，出门去了，留话说，让您中午不必等他用膳了。”
“这样啊。”余怀因点点头，神情几分暗淡，然后说：“也好。”
临凤台距离尚书府需半个时辰的脚程，余怀因束冠后又用了点早膳，然后才出了府门，坐上马车向着临凤台去。
他以为自己出门已经算早了，哪知道代越比他更早，他到了临凤台，便看见了坐在亭内的代越，似乎已经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