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怪力乱神疑窦生
一时间，三人谁也没说话。
砌在泥墙上的火把，被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得摇摇晃晃，火光之下，那打在青石板地面上的影子也摇晃起来。
这大牢也不知道是建造的朝向不对，还是地理位置错误，明明是酷夏时候，早些时候余怀因还感觉闷热，现在却觉得有些莫名的阴冷。
余怀因看着代越，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四周像是变成了一片虚空，除了他自己和代越，周身没有第三个人。
大概是因为代越长的太像苏郁了，是以每次在看着代越的时候，余怀因总是觉得，代越的身上，有一种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代越看了一会儿后，眨了一下眼睛，似是看够了，于是别开脸去，自顾自端起桌上代谨给他倒好的茶，用茶盖边缘轻轻拨动水面，然后凑上前，浅抿了一口。
一举一动，自然又优雅，身上那股贵气浑然天成。
随着代越目光的转移，余怀因也回过神来，刚才的那种感觉也恍然如梦一般，他忙收敛了心神，静默一旁，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余怀因这口气才松下不久，代越就又开口说话了，他把手中的茶盏放下，头也不抬，只道：“就死而复生这件事，于相不准备向朕解释一下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抬起头来，看着余怀因，与之前几次或探究或怀疑的目光都不同，这一次，代越的目光，很淡很淡，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
余怀因闻言斟酌了一下，然后先朝他拱手作揖，不答反问道：“不知皇上想让罪臣解释的，到底是什么？”
当遇上自己暂时回答不了，或者不好直接回答的问题的时候，把问题甩给对方，以此来躲过对方问自己的问题，是个很好用的办法。
余总裁纵横各种酒宴和记者会，自然是深谙其道。
代越将左手置于木桌上，刚放下的那只茶盏，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他轻轻一弹指，敲了一下那只茶盏，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宽大的广袖顺垂而下，玄色为底的袖上是织金的祥云图案，用最精致的绣工和银色细线收了边，因为此处光线原因，金色暗纹时隐时现，竟似活的一般。
代越用右手撑着自己的头，微微歪着脑袋，表情和他的看着余怀因的目光一样，很淡。
他说：“朕今日让斐骋邻去外边打听了一下，关于于相死而复生的说法，现在长谣都流传着什么样的说法，于相要不要先猜猜，他们都怎么说的？”
这谁知道啊，余怀因内心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还特意借助拱手礼的动作，用广袖遮了自己大半的脸，低着头，只用余光看着代越，回答道：
“回皇上，罪臣猜不到。”
代越似是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闻言并没有生气，他把手放下，端正坐姿，换了个动作，余光中，余怀因眼睁睁的看着他从刚才略显慵懒的贵公子，瞬间变成威严加身的帝王。
你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无论身处何地，他们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足以掩盖周身的一切，让你只注意得到他。
代越漫不经心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也不看余怀因，就这么用着和他动作一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有说于相是服食了仙丹复活过来的，有说于相是妖魔化身，而妖魔是死不了，还有，说于相是被人施了什么咒术，被夺了魂……总之，什么怪力乱神的说法都有。”
说到这里，代越正整理衣袖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扭头看向余怀因，目光还是淡淡的，可隐约间中，似乎又多了一点什么。
时间太过仓促，余怀因辨认不出。
然后，代越说话了，道：“其实朕也很想知道，于相此番，到底是死而复生呢，还是……另有他故？”
最后四个字，代越特意加重了语气，说的意味深长。
余怀因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心道：完犊子，这是怀疑这具壳子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