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要告的人就是他
来告状的是一名草药商，看着五十多岁的模样，长得肥头大耳的，还带着一个大肚腩，穿着时下长谣最盛行的蜀锦，十个手指头他光戴宝石戒指就戴了七个，简而言之，这人全身上下就富贵二字可以形容。
邱秉山虽然被气的够呛，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他回到后堂换了官服，还重新梳了发，足足花了三刻钟时间，才把自己装扮的满意。
衙差们掐着点把林应弦和钟洲请到了公堂，邱秉山这才在衙差们的棍棒敲地和威武声中缓缓走出来，走到那张明镜高悬的匾额下坐下，简直是做足了官调调。
收到状纸的人是京兆府，尽管林应弦官级在邱秉山之上，但他毕竟不是京兆府的人，他如果要上堂，也就只能作为旁听，在一旁听审，而不得干涉邱秉山审案。
钟洲是被告人，按理来说，是要跪下的，但他毕竟是御史，就算被革了职，他们这些无品无极的衙差也不敢像对待普通百姓那样对他动粗。
退一万步说，刑部的林尚书还在旁上坐着呢，谁敢当着堂堂尚书的面发官威啊，能在邱秉山手底下混到现在，衙差们哪个也不是傻的。
邱秉山端坐在公堂之上，看着站在五米之外的钟洲，想着回来之前自己所受之辱，他咬牙，在心里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钟洲按死在自己手里。
因为此案涉及到了朝廷命官，按照西乾的律法，审理案件的现场并不对外开放，是以，早在邱秉山出来之前，就有衙差将那些来围观的百姓统统驱逐了。
关于这一点，邱秉山本人是非常不满意的，要按他的意思，他是恨不得全长谣城的百姓都过来，也好看着自己是怎么把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钟毓之拉下泥泞坑里的。
只是这样想着，邱秉山的心里都升腾起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愉悦感，他手里握着惊堂木，然后将其往桌上重重一拍，声音震耳。
离他最近的林应弦被这声巨响震的微微蹙眉。
钟洲站在公堂上，旁边跪着的就是那个向邱秉山递状纸、告他的人，他扭头看了一眼，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但又忍不住觉得怪异。
邱秉山从来到公堂，一双眼睛就充满恶意的盯着钟洲，他装腔作势的喊：“下跪何人？！”
钟洲知道邱秉山是在跟他说话，但是他故意没应声。
那跪着的草药商是本来是没准备理会的，可是他看旁边的钟洲没动静，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发现就自己一个人是跪着的，吓得伏倒在地，高呼：“回、回官老爷，小人名叫霍大吉，小人冤枉啊！！”
邱秉山又拍一下惊堂木，看着霍大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怒道：“本官现在没问你，你给我闭嘴！！”
霍大吉闻言，立时焉了。
邱秉山这才看向钟洲，依旧疾言厉色，“钟洲，本官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答？你可知你这是藐视公堂，藐视皇上？”
钟洲拱手，先给邱秉山端端正正的作了一揖，然后才道：“回大人，敢问大人何时同钟某问过话？大人刚才问的，明明是‘下跪何人’。”
邱秉山：“……”
邱秉山气结，他没忍住又拍了一下惊堂木，一大堆脏话似乎受到了感召一般，就要往嘴外蹦，但对上钟洲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忍了又忍，总算没有当着公堂上这么多衙差的面，做出什么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失了自己作为京兆府尹的威仪。
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决定跳过这些没有意义的步骤，直接步入正题，反正只要最后能定钟洲的罪，把人往大牢里一关，有的是法子对付他。
“霍大吉。”邱秉山大概也发现了，和钟洲逞口头上的威风，自己是没有多少胜算的，于是他选择跳过钟洲，直接问霍大吉，“本官问你，你认识自己旁边这人吗？”
霍大吉抬起头来，眼神瑟缩的看向身边的钟洲，然后点点头，对邱秉山说：“回官老爷，认识的，他就是草民说的那个人，草民要告的人，就是他。”
听到霍大吉这么说，邱秉山心里很是开心，虽然出师不利，但好在自己及时止损，成功掰回了一局，相信只要按照这个步骤，今天钟洲是走不出这京兆府里。
他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好把嘴角控制不住的笑意用假咳掩盖过去，然后接着道：“那你为什么要告他啊？”
“回官老爷，事情是这样的，上个月草民进了一批药材……”霍大吉将事情的经过，以及各种缘由，从头到尾，细细说了一遍。
霍大吉是给各地医馆提供药材的，说好听点，是草药商，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个倒卖药材的草药贩子，把药材从药农手里低价收购进来，再高价卖给医馆。
他做这一行不到三年，就已经在老家置办了一家大宅子，用来供养老母亲，自己则和夫人在贾宁城里住着，顺便看顾药材生意。
大概就在上个月，突然有一个自称姓钟的人来到了他们店里，说要收购一批药材，用作青桐县天灾安民之用。
霍大吉苦着一张脸，说：“草民原先并不在意，因为来草民这收购药材的人，每天都有很多人。可是那人和其他人不同，他光是定金，就给了草民足足五百两。
五百两呐，还只是定金，可见这是一笔大单子，草民不敢怠慢，与那人的交涉都是草民亲自接待的。”
因为对方给的定金多，要的药材量又大，还急，霍大吉便让对方带走了自己手里存储下的所有药材，还遣人专门跑了一趟种植药草的村庄，准备将药农们手里的药材都收购回来。
要是没出变故，这本该是一桩好生意，可也不知道怎么地，药农们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一样，坚决不肯以之前说好的价钱卖给霍大吉药材。
霍大吉当然不可能答应，他深谙行商之道，明白今日一旦给药农们加了价，以后就再也不可能按之前的价钱收购他们手里的药材了。
但好在，他不止这一个收购药材的地方，就在他准备去另一处收购的时候，对方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