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一月，天寒地冻，入骨的湿气无时无刻的不在让人遭罪。
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半，天色渐暗，幼儿园外却一片朝气蓬勃，裹得严严实实在园外等候已久的家长们一波又一波的领着自家的孩子回家，热闹非凡，一时间，大人们之间的谈笑声，孩童间的嬉闹声，络绎不绝。
“喂，沈易秋，你在看什么呢？”冰冷的栏杆内，一个虎头虎脑打扮俏皮的小男孩一下子就窜到了另一个不苟言笑的小男孩身边，伸着头顺着视线看去，惊讶道：“那不是你爸吗？他怎么在对面的幼儿园啊？他是不是走错路了？”
“不知道。”名叫沈易秋的小男孩冷漠的看着对面校门口站着的男人，以及撇着嘴正跟老师闹着情绪不愿被接走的小男孩身上。
视角调转。
幼儿园老师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学生，耐心的劝解道：“楚墨乖，不要闹了，只要你跟你叔叔回去，老师明天就奖励你一个小红花好不好？”
“我不要，他不是我叔叔，他是赶跑我妈妈的坏蛋。”名叫楚墨的小男孩抗拒的躲在老师的身后，任人怎么拉都拉不走。
“这……”老师犯难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迂回道：“我看……要不然还是让楚墨的爸爸来接他吧，我们马上就要关园了，学生也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好，我这就给他爸爸打个电话。”男人的笑容顿了一下，老实的点头应下，接着就到一旁打电话去了。
“略，大坏蛋！”楚墨看着男人的背影，得意的做了个鬼脸，见男人转身走了过来，忙得又躲在老师的身后。
“怎么样了？”老师权当没看到楚墨的举动一样，态度如常的询问着走回来的男人。
“很抱歉，楚墨的爸爸实在抽不出空，所以还是得劳烦你接一下电话。”男人抱歉的一笑，将手机递了过去。
“哎好。”老师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接过电话，侧过身接听着，“喂，你好，楚先生……是，我是楚墨的幼儿园老师……是……好的……我知道了……”
“辛苦了，麻烦你把电话给楚墨。”
通讯中，男人的声音沉稳又弥漫着疏离与客套。
“不麻烦不麻烦。”老师满口答应着的捂住听筒，将手机递给了粘着她的楚墨，“乖，你爸爸的电话。”
“我不要……”楚墨虽嘴上拒绝着，却还是乖乖的拿过手机，放在了耳边，期间两位大人也不知楚振华和小孩都说了什么，不一会儿就见楚墨哭着鼻子，将手机还给了男人。
“喂……”男人看着还没断了通讯的界面，忙得接起。
“好了，你带他回家吧。”
电话那头，楚振华疲惫的说道。
“好。”男人有些心疼的说道：“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
通话结束。
“那个……”男人看着兜着笑容的老师，不好意思的说道：“孩子的爸爸说我可以带孩子走了。”
“哦哦，好的。”老师说着将楚墨推至男人身前，而楚墨虽然还是不情愿，但奈何他父亲的威严在那，只能闹脾气的挣扎一下就跟在男人身边了。
于是，两个大人又来回的客套一番后，终于各自踏上了各自的路。
“唉，就这么走了啊？”坐落于幼儿园对面幼儿园里，目睹全过程的小男孩看着领着孩子就走了的男人，胡乱的嚷嚷着，“那小孩是谁啊？”
“不知道。”沈易秋看着渐行渐远的一大一小，转身便走。
“什么叫不知道啊，那不是你爸吗？他怎么接别的小孩走了？”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纠缠不清的追着问道。
“皓皓。”
校园外，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及时的叫住了自家儿子。
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高兴的对着停下脚步。
“我妈妈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嗯。”小大人气质的沈易秋点了点头，神情十足十的冷漠，抬起脚就朝着教室的方向继续走去了，可就是那么巧呢，他还没走出五步，就听到了有人喊着他的乳名。
“球球，球球。”
沈易秋纠结的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在园外一脸焦急挥着手的外婆，犹豫了一下，板着小脸就走了过去。
“外婆。”
“哦哟，我的小外孙哦，冷不冷啊？你看着小脸都冻红了。”老人见自家孙子走过来，忙得就把带来的羽绒服和围巾给罩了上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你看你妈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就给你穿那么点，你放学来不及接也不知道早点打电话给我，你看看这门口哪还有什么人了。”
小小的沈易秋也不挣扎，任由外婆将他裹了一层又一层，全方位的做着保暖工作。
“原来你的小名叫球球啊？”
也不知又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小男孩，虎头虎脑的傻笑着，似乎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一样。
“这是？”老人惊讶的看着凑近自家外孙的小孩，又黑又胖的，可别是个喜欢欺负人的坏小孩。
“皓皓，你干什么呢？”披着皮草的贵妇站在车子旁边唤道，露着的腿看起来甚是寒冷。
“来了。”小名皓皓的小男孩大声的应着，接着就见他开朗的挥着小胖手跑开了，“我走了，球球，明天见。”
“……”小小的沈易秋沉默的看着人跑远，脸上一阵复杂。
“这谁啊，挺好玩的。”放下心来的老人笑呵呵的牵起自家外孙的小手，朝着一旁的老师那里走去，友善的唠叨着，“我们先去跟老师打声招呼，你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今天你就住外婆家了。”
“嗯。”沈易秋乖巧的点着头，亦步亦趋的紧跟其后。
“唉老师您好，我是沈易秋的外婆……”
“您好您好……”
大人之间的对话似乎总是隔着无数层的客套与疏离，一来二去之间却又越聊越多，可以说是十分有趣了。
话语间充斥着各种或微小或明显的情报。
说是交换也好，说是探听也可。
作为旁观者的沈易秋专心的听着，自从经历了家庭破裂的事情以后，察言观色掌握情报并加以分析无形间就成了他不为人知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