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裴谦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呢？
那是在高一的时候。
那时的爸爸妈妈还没有离婚，有的只是整天的争吵谩骂。
没人管我，也没人要我。
他们甚至都没有让阿婆知道，他们不要我了。
他们也忘记了给我生活费，每天回家面对的是躺在床上哭哭啼啼的妈妈。
是浑身烟酒气的爸爸。
我的生理期来了，我没有多余的钱去买卫生巾和内衣。
发育期总是尴尬。
我站在货架前不断地寻找着最便宜的生理用品。
真的好贵呀！
我转过身离开，来到了学校周边的一家小吃店，。
或许是看我的神情可怜，看到了我的踌躇不前。
“吃点什么？学生妹？”
一个叼着烟的男生看着我，目光冷冷地不带一丝感情。
“我想要来……帮工可以吗？给我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我没抬头，我用力地抓紧我的书包带子，大滴的泪砸在地板上。
从那之后，我变成了同学口中的油烟妹。
是学校避之不及的阴暗生物。
他们说，“许枝，你的枝是老鼠的吱吧。”
“你看，有人生没人养，每天都忙着一身油烟，连杯奶茶都买不起。”
“这种人也配当我们的同学？”
“她，可真恶心，连内衣都不穿。这么小就会这样勾引男人了。”
这样的言语伴随了我的高中生活，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学校群体。
我被锁在教师里，一堆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得人不停地推搡着我。
“哎哟，厨房油烟还没把你熏黄呢？小老鼠？”
一个男生上前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你别说，真有股味道，我都饿了。”
他的眼神像条蛇一样粘腻地沾在我的身上。
我有些恶心，用力地捏紧手中的尺子。
“开始吧。”
为首的一个女生不耐烦地吐出嘴中的口香糖。
她把它粘在了我的头发上，眼神中带着恶毒和迫不及待的戏弄。
我用力地闭上眼，随时准备着把那把尺子划向那些人。
尺子深深地嵌进去了我的手心。
下一刻，一个开门声响起。
是跑的太快气喘吁吁的裴谦，是平时冷言冷语的裴谦。
他脸上少见有着如此慌乱的表情，此时却带着明显的慌乱。
下一刻，那女生兴味地笑，“你俩一对？”
“不是。”
“是。”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替她挨一耳光怎么样？”
裴谦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好。”
你遇到过，替你挨耳光的人吗？
我遇到过，那个少年像我的神明，带着满身耀眼的光。
神明拉我回了人间。
人群散去，我轻轻地冰敷着裴谦的脸。
“你应该装作不认识我的，阿谦。我有尺子，他们欺负我，我也要撕下他们一块皮肉。”
他没说话，平时冷冷的人，此刻却眼眶微红微微地带着湿气。
“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
他轻轻地吹着我手上被尺子划出的伤口，呼出的气息烫烫的。
我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裴谦陪伴了我的整个少年时期。
可是这次他的红眼不是为了我呢。
为了那个他觉得笨笨的沈青禾。
像我的沈青禾。
你看，裴谦总是爱做英雄。
那个被他从泥潭拯救出来的第二个姑娘。
他不是我的裴谦了，我很确定。
他不是我一个人的神明。
他不要我了。
而我也不想要他了。
属于我的裴谦只活在记忆里。
我把他留在了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