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出声。”
声微传入耳,冷光在柳橙儿眼前一闪。
“呜呜。”
柳橙儿连忙点点头,借着月色却见那泛着冷光的铁器却是个凿子。
她背后的人慢慢将手放开,警惕着柳橙儿,担心她会再出声,便能直接将她嘴堵上。
见柳橙儿没有再叫的意思,身后的人这才深叹一口气走到柳橙儿前面。
“你谁啊?”这人看着柳橙儿开口就问:“怎么睡着?”
柴间是放柴火的地方,又不是睡人的地方,这人显然没料到会在柴间里撞见柳橙儿。
柳橙儿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见他受伤拿着凿子,而柳橙儿手边又有一块被雕的不成形的木块。
转而对眼前的男子问道:“这是?你凿的?”
说着,柳橙儿拿起那木块,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快给我!” 男子见他的作品被柳橙儿发现,连忙将木块一把夺取:“别弄坏我的作品。”
“作品?”柳橙儿眼神疑惑,这木块怎么看都是胡乱凿,还能称的上作品:“凿的什么?”
男子将手中木块拿出来给柳橙儿看:“看你样子是个宫娥,也难怪不认识。这是鹤。”
禁城里只有东边的道观里养有几只鹤,柳橙儿自然没见过鹤的活物,但水墨丹青上面的鹤图倒也略看过几眼。
她靠近木块,上下打量,真是没看出哪里有鹤的影子。
“怎么样?佩服我的雕工吧?”男子一脸得意。
柳橙儿却伸手道:“把凿子借我一用。”说完也没理会男子,从他手中便将凿子拿了过去,顺手还拿来男子另一手中的木块,移到床下坐着。
“你要干什么?”
“
柳橙儿并未回答,熟练的拿起握住凿子,便在木块上上下翻雕起来,木屑随之散落一地。
本还担心柳橙儿弄坏他作品的男人,见柳橙儿雕刻木工竟然非常熟练,赶忙凑到跟前。
只见片刻功夫,木块已经被雕出了鹤头。虽说不上栩栩如生,但可比男子那一堆乱凿强的太多了。
“给你。”柳橙儿将木雕鹤头递给男子:“下面的形我也雕了印子,你按着上面削木就能成型。”
男子大眼瞪小眼,真真是被柳橙儿深藏不漏的绝技吓了一跳。
柳橙儿会这么技艺倒没什么奇怪的,宫外养父本就是个木匠,她早年便学会雕些小动物一类,上街去卖。若是运好,也能换上一餐温饱。
男子接过木雕鹤头,正打算说话。却见窗外亮起四五盏灯笼,他连忙将手中的凿子和鹤头塞进一旁的柴堆中。
也为和柳橙儿说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悄然钻出的柴房。
崔秉友和几名宫女正准备提着东西出宫,却见这男子走来,连忙上前作揖道:“殿下,刚去哪了?娘娘正找您的。”
这殿下,指的便是皇长子朱由校。
自朱由校生母去世后,便一直交由西李抚养。一晃而过十多年,如今朱由校的父皇登基,他作为长子已经坐定了太子位,太监宫女自然都应该以殿下称呼朱由校。
“都已经这么晚了,娘找我何事?”朱由校见正宫灯火尚在,心中有些忐忑,向崔秉友问道。
崔秉友不敢抬头,只说道:“娘娘今日心情不大好,小人也不知道她找您有什么事情,只请殿下速速进去吧。”
这崔秉友是西李的心腹,不说不知道,就算知道原由也不会告诉朱由校。在宫里做太监的,全靠主子提拔,自然一颗衷心矢志不移,就算对方是皇子也一样。
见打听不到消息,朱由校无奈只能跟着崔秉友身后进了西李的寝宫。
一夜星辰,无风无云。
五皇子朱由检回了东宫。东西两宫又成天平之势,只是东宫那位睡得安生,西宫这位却一夜难眠。更不自在的却是慈安宫主事太监崔秉友,直到深夜才得知自己的对食儿秀英竟然被李进忠遣去交泰殿熏香。他这司礼监秉笔太监崔文升崔公公眼前的红人,顿时风头具无。
隔日清晨,崔秉友将慈安宫的事交代给宫女,出宫便急匆匆要去司礼监见崔公公。叫人熏香是崔公公安排的差事,他那里敢私自放秀英离开,只能找崔公公求情。
一路脚步急匆,心中却想着李进忠其人。
李进忠的名字崔秉友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他还未见过这个新任寿和宫主事。崔秉友受崔文升赏识,曾许诺日后让他一同进了司礼监做一个太监随堂。打一开始崔秉友就未打算常待在西李身边,虽然东西两宫势如水火,他却不愿意直接开罪于李进忠。
可现在李进忠却自己找上门来,还卑鄙的从秀英身上下手,这是崔秉友说什么也不能忍受的。
恰想着,忽然一盆冷水迎面泼来,瞬间崔秉友一身红袍官帽全都湿的透水。
“噗泼!是,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泼本公公?”崔秉友说着一闻袖头,竟又浓浓臭味。
他这一声下去,当即从浣衣局中出来几名宫女,跪在崔秉友身前。随后又匆匆赶出来一人,正是东宫刘女史。
“这不慈安宫崔主事吗?”刘女史一见是崔秉友,连忙行礼后,才注意到崔秉友一身湿透:“您这是?”
“还问我呢?刚才是谁将浣衣局里的水泼我的?”崔秉友冷怒问道。
跪地的几名宫女相互看看却都不说话。
“还不快说?”刘女史附声厉喝:“都想受罚了吗?”
她这一声受罚,声大如牛,跪地宫女中有一人被吓得一阵冷颤。另一边一宫女见状,伸手便指着发颤的宫女道:“禀刘姑姑,就是她!”
有人带头,其他几人也随着附喝:“就是她,就是她!”
崔秉友藐视一眼,随即对刘女史道:“我还有点事,这便交给你处置了。”
说完刚走两步,又回头问刘女史道:“你不会偏袒吧?”
“我定会给崔主事一个交代。”刘女史目送崔秉友离开,随即对被指认的宫女问道:“你是局子里的,还是哪个宫的?”
“我,我是寿和宫。”女子唇颤抖不止,被这一群人指认,更是心中冷寒:“我叫李淑嫚。”
“寿和宫?”刘女史短思一刹道:“可是你做的?”
“不是。
“就是她,我们几人都可作证!”
未等李淑嫚辩白,话才出口两字,就有被其他人堵了回去。
“是你也罢,不是你也罢,眼下慈安宫的崔秉友都已认定是你,”刘女史随即道:“便罚你提铃,以视告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