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并不是不知道赵氏母女的打算,但他实在厌恶秦双双,故而乐见其成。
现在想来……
胡廷翼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是秦黛罗娇俏的模样和甜美的嗓音。
黛罗她那么聪慧善良的女子,事事为人着想,也许是被逼的吧。
……
不多久,胡廷翼就到了秦府。
赵勤良被杀,赵家的人自然都回赵府去了。
秦宇的灵堂已经撤掉,大管家秦力亲自带人将秦宇的棺椁送回他通州去下葬。通州那边也派了人过来接管秦家,这人自然是秦双双送信回通州请来的。
此人乃是通州族长之子,秦运。
得知是常山侯来访,秦运恭敬迎了进去。胡廷翼说明要见赵氏,秦运将他带到了芝兰院。
胡廷翼屏退了众人,只带着于禁走了进去。
李婆子正伺候赵氏喝药,“夫人,你可要好生养着身子,姑娘被封为才人,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往后,有夫人的好日子过呢。秦双双那个贱人,早晚会得到报应。”
赵氏恨恨道:“黛罗说过,好歹要让那贱人尝尝南齐王的滋味!”
李婆子道:“是啊,夫人。你可要亲眼看着那贱人如何在南齐王身子下求饶,这才得尝雪恨。”
赵氏咳嗽了几声,喝了药。
李婆子将药碗放下,回过头,就看到胡廷翼面色阴沉地站在门口。
也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李婆子想到刚才的话,吓得就是腿一软,跪了下去:“侯爷!”
胡廷翼面色如冰,“于禁,将这婆子带下去!”
于禁立刻进来,一伸手就将李婆子的嘴巴捂住,拖了出去。
李婆子吓得一抖,“夫人……”
于禁岂能容她多话,捏着就拖走了。
赵氏还没觉察到什么,咳嗽了一阵才发现胡廷翼,带着几分喜色道:“侯爷,你来了?”
想到刚才她们提到的话,胡廷翼心头闪过不虞。
赵氏竟然安了这样的心思!
默然片刻,胡廷翼问:“我是来问个问题的。”
赵氏只当胡廷翼脸上的凝重是因为悲伤,“什么问题?侯爷只管问。”
“三年前,救我的人是不是秦双双?”
赵氏手一抖,帕子掉了下去,随即却大哭起来:“侯爷!明明是黛罗救了侯爷,如今见黛罗进宫了,侯爷就这样说,侯爷你不能这样无情啊!”
胡廷翼到底和赵氏打过好几年的交道,也积攒了几分感情,见她如此悲伤欲绝,倒也不好再追问。
但秦双双的那番话实在证据确凿,胡廷翼内心还是摇动的。
赵氏哭得天昏地暗,“侯爷啊!宇儿尸骨未寒,我兄弟就遭此大难,都是秦双双那个贱人害的!黛罗害怕,生怕性命不保,这才进宫去求夜妃娘娘处避祸,谁能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呢?侯爷啊,谁都能怀疑黛罗,侯爷您不能啊。黛罗她,黛罗她,腹中已经有了侯爷的骨肉!”
胡廷翼顿时脸色煞白。
皇帝的妃子有了他常山侯的骨肉!
胡廷翼摇摇欲坠,“怎么可能!”
赵氏哭得口齿不清,“侯爷!这等事儿,怎能胡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我本来彷徨无措,见到你就觉得有了主心骨,侯爷现在却怀疑黛罗,这不是把我们娘儿俩往火坑里推么?侯爷,你要救救黛罗,救救那孩子啊!”
胡廷翼忽然觉得,今日来见赵氏就是个错。
他几乎逃一般离开了秦府。
“轰隆隆!”
忽然,天空传来雷声,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团团乌云笼罩,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天色阴沉,气压沉闷,压得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
胡廷翼举步走下台阶,一辆马车“吁”地停在了他面前。
随即,紫鹃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看到是他,紫鹃哼了一声:“欠债不还的。”
胡廷翼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
紫鹃转头打着帘子,秦双双走了出来。
她一身素白的衣裳,发髻上戴着一朵白花,但这白花也掩藏不了她那明媚的容色。这是和秦黛罗完全不同的一种美,美得如同那最明艳绚烂的花朵,让人无法忽视。
胡廷翼的心头蓦然一悸,凝视着她。
见到胡廷翼,秦双双有些诧异,“侯爷。”
紫鹃不高兴地嘟囔:“夫人,这就是个欠债不还的,我们不理他。”
秦双双斥责道:“紫鹃,休得无礼。”
说罢,已经走到了和胡廷翼同一级台阶上。
“侯爷,感谢你那一日将赵勤俭驱走,保全我之性命。如今十三爷已经回来,我亦无需侯爷相助。不过,我是个言而有信之人,说过的话就会算数。紫鹃,将那药粉给侯爷。”
紫鹃不情不愿:“夫人,这药粉可是千金难求,这天底下独此一瓶,夫人胸怀宽广,不计较他这个白眼狼。可婢子却为夫人鸣不平,不想给他。”
秦双双叹道:“紫鹃,我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进去。”
“婢子才不懂什么以德报怨。婢子只知道,就是他识人不清,昏聩,耳根子软,赵氏母女有了他这个大靠山,不知道借着他的手,多少次欺负夫人。败坏夫人的名声也就罢了,说夫人是个大草包,一窍不通,反正夫人也不喜欢这等虚名,败坏了也就败坏了。但是,一次次想害死夫人,这却不能容忍。”
“好了,紫鹃,都过去了,秦宇已经受到了老天爷的惩罚。”
“秦宇受到了惩罚,可赵氏那个老奸巨猾的还活得好好的,肯定又在算计姑娘!还有秦黛罗,怀着常山侯的孩子进宫,肯定会说这孩子是皇上的,到时候……”
紫鹃忽然像是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忙掩住了嘴巴,惊恐地四顾看了看。
幸好,除了她们三个,再无第四个人。
胡廷翼的脸色从阴沉到凝重,再到惊恐,已经没有词语能够形容他。
他向前一步,拧住紫鹃的衣领:“你说什么?”
秦双双向前一步,喝道:“胡廷翼,你放开手!”
胡廷翼深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压低了声音,怒气却散了开来,“你们说什么?!这是从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