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驾船出海去了?”姑妈一见许可跨进房间便问道。但见许可披着长发,脸颊绯红,双眼明亮,充满着青春美丽的样子。姑妈望着她伸展的肢体坐进沙发中时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妒意。
“是的,真好玩。”许可真想把今天早上的见闻全都和盘托出,然而她明白她什么也不能说。可是她仍然摆脱不了心头的兴奋。回想岛上的一切时,也包括了她和胡如海的那个断续的亲吻,他的温存使她恐惧,却又震动到了她的灵魂深处。他和别的男人不同,他比他们更强有力和富有个性,比她以前所认识的任何男人都具有吸引力。
“今天早上你还是一个人驾船出海的吗?”姑妈随口问道,这也表示她对许可安全方面的关切,一个人驾船出海毕竟是有点儿冒险。
许可原本可以撒个谎,但她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和胡如海一起出去。”
“哦。”姑妈平淡地应了一声,又问:“现在你对这儿基本上都熟悉了吗?是不是喜欢这儿了?”
许可很想说:“这可能是你的想法和切身体验。”但是她又说不出口,只好说,“很好。”
“那个胡如海,你不再怨恨他了吧?”
“我从来没恨过他啊!”许可佯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不过刚来那时跟他还不太熟识而已。”
“那么至少是说你们现在都不讨厌对方了,是吗?”姑妈得意地笑,又说,“难怪你现在对他的态度改变了,真是的,只要别人认可我们,我们也很快就接纳别人了。这儿的人都是那个样子,杨伯伯当初也像他那样,后来才改变的。”许可想着,不由出神地想到了小木屋,差点儿笑出声来。
“姑妈,你今天要忙什么?”
“看帐。”
“就不能歇一天?”许可问。
姑妈看了看她,“怎么?你有什么事?”
“想让你陪我玩一天。”
“这儿就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玩的,你是不是想拉我到海上去?我就知道你这个鬼丫头的主意,那太危险了。”姑妈调侃地说。
“这不怕,我们可以叫杨伯伯和胡如一块去。反正玩嘛,人多一些热闹一些。”
姑妈听了细细地打量她好一阵,然后才摇摇头,说:“不行,这样不好。”
“为什么?”
姑妈轻吁一声:“他们两个男人和我们两个女人单独在一起会引起闲话的。许可,这儿跟澳门可不一样,他们的思想观念很保守。”
“你从来也没有和杨伯伯单独去过?”许可愕然问道。
“很少很少。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比如有什么活动或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两个一起去处理的。在这儿,大家都界线分明,尤其是跟我们外来的人,你是你,我是我,彼此友爱尊敬却不逾规,就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是地方习俗,就是这么一回事。”姑妈似乎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但许可不以为然。
“可是这种习俗太愚昧了,这种界线就现在来说形同虚设,又有什么差别的,谁会在乎这个?”
“我们不在乎,可是他们在乎。”姑妈的话像一桶冷水朝她头上浇下来。“他们非常在乎这个,在乎形式,在乎身份和地位,在乎差别,他们自觉有必要尊敬你。这些确实令人生忧,可是规矩就是规矩,你不接受也得接受。如果我们今天和杨伯伯、胡如海单独出去玩,他们会惊呆的,估计他们自己也不愿意去。”怪不得姑妈和杨伯伯那么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原来这是主要原因?
“姑妈,我真想不明白。”
姑妈朝她和气的笑了笑说:“我以前也想不通这个道理,可是现在我却同他们一样接受了。许可,这样一切就单纯得多了,他们一直遵循着这种规范。”这么说来,姑妈他们是因此才另建那座小木屋了?一个本地的和一个澳门的投资者,大老板,应该给工人们树立典范?他们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爱恋,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简单、令人难以置信的理由?这一刹那,许可巴不得能追问个清楚,可是又怕太莽撞了。
“今天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可以到渔场的加工车间去看看,和他们聊聊天。我真得和渔场的几个管理人员在办公室里忙着,我们今天非得把帐结完不可。我不是有意冷落你。”这么多年来,姑妈和杨洪两人同心协力,惟一的目标便放在渔场上。但许可却很奇怪,不知他们是否觉得累?还会怀念那幢小木屋吗?肯定是怀念的。那儿真是个隐居的好地方。想着想着,她便又想再到那儿去了。她有点儿想入非非。
“那好吧!姑妈,我正好想休息一下,给澳门那边的朋友写写信,不然他们以为我丢了呢!”说完这话,她才猛地发觉自己怎么尽想和胡如海见面、在一起了?他已经在今早闯进了她的心扉,她再也没法将他摆脱,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不停地想着他的温存……
但是随后一整天下来,她再也见不着胡如海了。她在渔场四处乱走,始终见不着他的影子。后来才拐弯抹角地从阿萍口中傍敲侧击知道他回附近村庄的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