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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挺着肚子回到了侯府,看着永安侯好似已年过半百的面容,心如止水。
他看到我却直接扑了上来,被侍卫按到地上时,嘴里还在大骂:“都是你这个贱人,害死了我侯府的血脉!你到底想如何?”
大夫人却凑到我耳边:“你并非侯府血脉,还曾是花魁娘子,你猜我将这些告诉皇上,你会怎样?”
说完,她仰天大笑起来。
我回:“侯府满门抄斩,我依旧是皇上的贵妃。”
我要侯府,给阿慎陪葬。
回到宫中,便被皇上传召御书房。
我心中的不安感隐隐升腾。
走进去便见贤妃和左相并肩跪在桌前,皇帝的书桌上,还有一封展开的信。
那是大夫人以前朝长公主之名写的,她想置我于死地。
段御看着我,问:“他们说你并非林侯嫡女,说你还是丰都花魁,你可认?”
我垂首:“臣妾并非林侯嫡女是真,当时只是永安侯一时着急,弄错了。若说我是丰都花魁,可有证据?”
左相大喊:“把人带上来!”
于是我便见到了当初在柳岸楼的妈妈,她是识得我的。
看清我的脸后,她立刻大喊:“就是她,魅心,我不会认错的!”
我的手紧握成拳,无法辩白。
此时段御却将一叠厚厚的书信从一个檀木盒子中,小心取出,对我道:“心儿,这些都是你这几年写给我的信。其实和你通信的人,一直都是朕。”
“就算你不是侯府嫡女,朕也要封你为妃。”
我见到厚厚的一沓信,攥紧的拳头不由地松开了。
我知道,我赢了。
我故作惊讶,有种被人看破的娇羞与窘迫。
段御目如刀光,直戳跪着的二人:“贤妃,不如你来看看,朕的贵妃每天都在做甚!若是在花街柳巷,又怎会日日劈柴、学习策论?”
他二人怎能想到,我与皇上已经互通书信多年。
还不等贤妃和左相辩驳一个字,他便大喝:“你二人和前朝长公主勾结,谋害贵妃,朕本应赐死。但念在贵妃腹中皇儿的情分上,贤妃软禁冷宫,左相和林侯两家幽禁各自府上,不得再出。”
他是真心想护我,听不进旁人说一个字,或者说,他根本不愿听那些。
元启十七年。
我为皇上诞下了一个小皇子和一个小公主。
皇子出生之时,原本烈日的天气忽地下起了暴雨。
解决了这次百年难遇的旱情,举国上下都在欢庆这一刻。
于是段御也毫不含糊,借着这个由头将刚出生的皇子封为太子,而我,也被封为皇后。
躺在床上虚弱之时,我牵着段御的衣袖:“从古至今,无人会将一个孤女封为皇后。”
他温暖的大手覆在我冰冷的手背上,吐出的温热气息喷在我的耳垂:
“你不是孤女,你还有我。你不是说,我便是你今后最大的靠山?以后,还有咱们的孩子,我们定将你护得好好的。”
我来到他身边本是为了魅心,魅他君心。
后来怎的我也被魅了心。
番外
我叫段宇旻,是当朝太子。
从我出生以来我便知自己身份尊贵,可我还有个皇妹,她比我地位还高。
我若抢了她的糖,她便会哭。
她哭了,我母后就心疼,我母后心疼,我父皇就打我。
凭什么啊?
那些宫女和太监、御书房的太师都说我是这世上除了皇上之外,最尊贵的人,怎的母后和皇妹,都能来踩我一脚?
后来我明白了,因为父皇根本没把心放我身上。
他本要教我批奏折,结果母后冲进来坐在他身上,他就无暇理我了。
他本要教我御马射箭,结果母后掩鼻说了句“好脏”,他就抱着母后走了。
太师教我,君王不能因沉迷美色而误国。
我看着落雁宫的方向,对太师说:“我父皇此时肯定在母后那里,根本无心批阅奏折。”
太师轻咳了几声:“你父皇是例外。”
皇妹在一旁插嘴:“就是,母后比父皇还会批阅奏折,父皇对母后好是为了让她帮忙,皇兄你到底懂不懂啊。”
我点头了然,怪不得一有棘手的奏折,父皇就去落雁宫。
我一边点头,一边绕到皇妹的身后帮她揉肩:“皇妹,舒服吗?皇兄只信你一人,以后你帮皇兄一起批阅奏折可好?”
皇妹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我,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真不让人省心。那若我帮你,皇兄可否允我不嫁人,女子嫁人便只能与一群女人共侍一夫,我不愿。”
“皇妹放心,以后皇兄帮你搜罗天下美男,你随便选~”
元盛一年,父皇退位带着母后云游山海了。
我,段宇旻,登基为帝。
段沫然从旁辅佐。
我登基后颁布的第一条律法,便是母后提出的——
开设女官与女子学堂,女子也可科考取士。从今往后,帝王取贤,无论嫡庶、无论长幼、无论男女。爵位不再世袭,择贤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