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越慌不择路地伸手抓住祝霜荔冰凉的手:
“荔荔,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你还想怎么狡辩?”
祝霜荔一把甩开他的手,“从我收到夏忆心的第一条信息开始,整整一个月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你们俩的偷情照片视频,我来来回回看了几十遍。你对她说过的每句话,你的每一个表情,都像一把刀子在我脑子里刻下了抹不去的划痕。
原本我想给彼此留点脸面,离开海城来德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可你却死皮赖脸,非要追过来缠着我。不止如此,还带着那个女人一起来,害我差点死在今天下午!”
听见最后一句,傅斯越明显僵了一下。
“什么意思?你......下午的事,跟心心有关?”
“不然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来见你?”
祝霜荔表情森冷,没有一分一毫昔日的情谊,“夏忆心早就知道我失忆,设局安排项目引我入局。
耍了一出借刀杀人,让养老院的人绑架我。要不是我想办法逃出来,此刻的我早就已经在里面断了手指!
从前她为了上位发信息挑衅我,我都没有计较,因为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但是今天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因为她,小唐无辜离世,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你要是真 觉得对不起我,就告诉我她在哪里!这笔账我亲自跟她算个明白!”
虽然不确定车祸的事与夏忆心有没有关联。
但养老院的事与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如果不是因为夏忆心搞出养老院绑架的事,她也不会偷偷出逃。
自然也就不会连累小唐死于那场车祸。
面对祝霜荔的话,傅斯越有些不敢相信。
夏忆心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平时虽然偶尔有些骄纵的小脾气,但......也从未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更何况是这种置人于死地的事?
她哪来的胆子?!
“会不会是误会?心心她怎么可能......”
“怎么?你到现在都还想维护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她不像是能有这个胆子......”
“是我亲眼所见!”祝霜荔强压着怒意,一口打断:“那天她自称是天意的秘书,到臻域来找我!她早知我失忆,故意大摇大摆来试探我!
只是她没想到,我会阴差阳错因为她的计谋而恢复记忆!”
一回想起上次在臻域会议室见面的场景。
祝霜荔心口的怒意就愈盛。
当时她没认出夏忆心,所以没有太多的感受,只是觉得夏忆心对她有股莫名的敌意。
如今什么都想起来了,她才恍然反应过来。
那天夏忆心到臻域来,一方面是想试探她,另一方面摆明想让她出丑,以泄私愤。
傅斯越看着祝霜荔鲜少露出的极度愤怒的表情。
内心已然有了答案。
“荔荔,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至于之前的事,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处理好。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们的感情。”
这话听得祝霜荔有些想笑,“你处不处理好,都跟我没关系。”
“该不会你以为,我们还能有和好的可能吧?”
傅斯越愣了一下,他以为应该会有的。
毕竟他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霜荔。
夏忆心不过是他拿来发泄欲 望的工具罢了。
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工具,放弃自己心爱的人?
没等他缓过神,祝霜荔噌的一下起身,“从在一起第一天我就说过,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如果你背叛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这句话,永久有效。
至于夏忆心,请你转达她,识趣的话就去警局自首。否则这件事,我跟她没完。”
说完,她拎着包,推开椅子,大步流星离开了餐厅。
傅斯越坐在座椅上,想追上去,又强行忍了下来。
他自问现在即便追上去,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霜荔正在气头上。
此刻不管他说什么,都没用。
他坚信霜荔没有那么快轻易放下他们俩长达六年的感情。
如今表现得这么决绝,无非是因为夏忆心的缘故。
只要解决掉夏忆心,再摆出他应该有的态度,霜荔一定会原谅他的。
一定会!
*
黑色宾利停稳在酒店大门口。
华人司机从车内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低声提醒:
“傅先生,到了。”
傅斯越坐在后排靠右的位置,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他视线从窗外挪开,嗓音低哑了许多:“你先下班吧,我在车里待一会儿。”
“好的。”
司机下车后,傅斯越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远在海城的助理冯策去了个电话。
电话仅响了一声,便被接通。
听筒那端传来冯策毕恭毕敬的声音,“傅总!”
“之前让你把霜荔的手机数据恢复后打包发给我,还记得这事?”
“记得的。”冯策有些意外,自家老板怎么会重提这件事,“是有什么问题吗?傅总?”
“数据包你看过吗?”
此话一出,冯策立刻有些为难,吞吞吐吐不敢吱声。
要怎么说?
说他看过老板和夏小姐的激情私 密照还有视频?
他怕是不想活了。
可说没有吗?明明先前老板曾让他打开数据包,重新影印祝小姐的照片来着......
听出他的犹豫,傅斯越有些不耐烦,“照实说,不会怪你。”
“看过......”
“那里面,是不是有我和夏忆心的......照片?”
“......是。”冯策硬着头皮答。
听见这个答案,傅斯越搭在膝上的手指缓缓收紧。
他闭了闭眼,才将即将冲上来的情绪给强行压了下去。
数据包里果然有他和夏忆心的私 密照!
那为什么上次冯策发过来的数据包里,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
傅斯越眉心紧拧,很快又想到了什么,问:
“我记得有一项黑客技术,是可以拦截邮件并篡改,再仿冒发件人服务器进行发送?”
“是有的,这项技术在国外很成熟。”
冯策应下这句话,很快反应过来,“您是怀疑......?”
傅斯越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问:“数据包你那里还有存档?”
“有的,没有您的指示,我不敢轻易删除。”
“找个安全的邮箱,立刻发送到我的私人信箱里。”
“好的!”挂电话前,冯策想起一件事,“对了傅总,还有一件事。”
“说。”
“今天我去别墅帮您取文件时,遇到管家。他说祝小姐失踪后他跟佣人曾在别墅后院找到一些碎纸屑,看样子是碎掉的信件。
还在卧室的马桶里找到了一张电话卡,好像是祝小姐的。”
话音落下,傅斯越瞬间变了脸色,“为什么不早点说?!”
“管家说......”
“还不快说?!”
“他说,您在茶花山找祝小姐昏倒的那一天,他们就找到了这两样东西。
当时有打电话给您,可是电话被夏小姐接到了,夏小姐还说您因祝小姐的事极度伤心,让他们不许在您面前再提祝小姐半个字。
管家和佣人们因此不敢多言,只是最近管家见您去德国找祝小姐这么久不回来,有些于心难安,所以才委婉地告知了我。”
挂完电话。
傅斯越抬手,摁了摁发紧的眉心。
掌心之下,那双湛黑的双眸早已激起了惊涛骇浪。
自霜荔提起那些照片视频后,他就开始疑心。
霜荔说每天都抱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这也就意味着,直到丢掉手机的那一刻,她都没有将那些东西删除。
可冯策发来的数据包,却干净得不像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里面显然是有出入的。
果然,问了冯策才知道,冯策发出去的那一版,和他收到的根本不一致。
有人从中动了手脚。
想到那晚,在庄园北楼,夏忆心面色慌乱的模样。
他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只是没想到,早在来德国之前,夏忆心就已经干涉过他找霜荔的事!
若当时她没有威胁管家,他何至于在尸体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想到尸体,傅斯越摁着眉心的手指猛地一顿。
之前一直忙于寻找霜荔,所以他从未静下心来思考过,关于那具尸体的问题。
霜荔还活着。
而茶花山找到的那具烧焦的尸体,DNA与霜荔却是完全吻合。
特征相似可以说是巧合。
DNA吻合就只有一个可能——
有人从中动过手脚。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人,必然是他极其信任的人。
除了母亲,就只有夏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