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三人刚将走出密集的树林,眼前瞬间开阔了许多,这里离天空很近,而且此时的天空原来还并未完全漆黑,还能看见散落在边际深蓝色的云彩环绕苍穹。
欢沁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大步流星般走向悬崖边上,努力呼吸了一口空气,张开双臂,好像在拥抱天空。海风有些大,将欢沁浓密的发辫竟也轻易吹的舞动起来,红衫上的红丝线段也吹开来。“就像是天空最后一抹晚霞,”浅濯看着欢沁的背影心中想到。
“欢沁姑娘,你说的那株草药在哪里?”裴烔绕着欢沁的四周巡视了一番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不禁面带奇怪的问道。
欢沁抬头看了看天空,顷刻间,晚霞早已散去,天空一片静谧,一轮明月愈发圆润,散发出淡淡凄凉的光束。“还早呢,等吧。”欢沁怂了怂肩膀摇摇头,继而说到:“我们此次要找寻的草药非一般灌木杂丛,它叫含露草,只会在夜间温度乍凉,有明月的照耀下才能显露出地面。”
裴烔听罢,立即两眼放光般哂笑道:“没想到,世间竟真有如此通灵性的草!欢沁姑娘你可采到过?”
“唉,关于含露草的事情还是还是前几年从叶晓师兄哪儿听闻的,我自是从未亲眼目睹过。”欢沁有些遗憾的轻声解释道,但一说起叶晓,两眼也是乍然一亮。
“叶晓!”与此同时另一人的声音也惊呼起来,欢沁和裴烔双双转向望向一脸惊讶的浅濯。“浅濯,你可以说话了?看来你这伤口果然是暑气邪神,山上石头质地坚硬,况且整个仲夏以来受到海风骄阳磨砺,自然也带邪毒,所以这才一定要在此山上含蕴夜间阴凉气的含露草才能根治。”欢沁一本正经的头头解释道。
浅濯看到他们二人同时向自己看了过来,不免有些尴尬,但是自己也不知为何一听到有关叶晓的事情就很激动,心中竟也忘记了脸上的伤口,情不自禁的就想知道关于叶晓的事情。
“欢沁,你说叶晓……叶夫子怎么了”?浅濯还是想继续刨根问底儿的打听到有关叶晓以前的事情,越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叶晓的事情,浅濯总是觉得很新奇,想一窥究竟。
没想到经浅濯这么一问,原本感到身上有些瑟瑟发抖的欢沁又如火焰般炽热起来,“叶师兄,我方才说叶师兄是在三年前与我一起在学堂读书时,据说他是一人在山顶上呆了一晚,彻夜没有回庐舍。隔天叶师兄就向我们讲起他在夜晚看到了一种神奇的草,全身散发出莹莹蓝色光辉,与月色相互映照,好看极了。可是最奇怪的是那种草也不知为何会从石缝甚至地缝里冒出来,明明在白天这附近根本没有看到任何草叶的痕迹。”
山顶温度骤然寒冷起来,阴冷的海风如鬼嚎般强劲的吹了过来,脚下单薄的布鞋也不知是被海水还是自己发的冷汗有些浸湿了。欢沁此刻也停止了话语,跟着浅濯和裴烔二人躲在一块背风的巨大的岩石后面。欢沁虽然个性似火一般热情然但自小就禁不住风寒,于是哆哆嗦嗦的将自己缩成一团蹲坐在脚下的石块上。
“还好叶夫子告诉我们要多添件棉衣,要不然这温度真是捱不下来。”裴烔虽然嘴上这般大大咧咧的说到,实际嘴角还是被冻的有些抽搐,望身边一看,欢沁不知去了哪里,整个山顶空荡荡的只看见身旁的浅濯目光炯炯的盯着被月光照着的石面上寻找含露草的踪迹。
“阿嚏,”欢沁冒不然的打了一个打喷嚏,一阵强烈的海风从颈部灌了进胸膛,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浑身哆嗦了一番。浅濯低头望去,原来欢沁此刻已经冻得蜷缩的蹲在地面上,正不住的用手摩擦着单薄的双臂。
浅濯即刻便将手指轻叩在领袢上,匆匆解下身上的厚衫将其轻轻的盖在了脚旁不断哆嗦的欢沁身上。“欢沁姑娘,你若不介意就穿上我的棉衣吧,这山上寒气太重。”浅濯话语恳切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欢沁抬头望向面颊已经被海风吹的彤红的浅濯,看着他盈盈似含月光的眼眸,自己也立即心头一股暖意涌上,欢沁双臂交叉紧紧攥住浅濯的棉衣,随后颔首起身,对着浅濯绽开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
裴烔看浅濯不顾自己的严寒将棉衣披在了欢沁身上,现在两人有说有笑的,顿时裴烔猛地一拍脑门,“呵,原来现在正是要表现自己的机会,我真笨!”自言自语罢,裴烔也顺手将自己的棉衣脱下,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欢沁身旁,将自己的墨色狐裘二话没说便披在欢沁身上。
“你这是干嘛?”欢沁满脸不情愿的盯着裴烔。“我又不是裴大少爷的衣架,你不要把脱掉的衣服往我身上仍好不好!”
裴烔听到欢沁的话无奈的笑了笑,一边摇头一边说到:“我又不热,干嘛没事儿脱衣服,还不是看你很冷的样子这才好心把我的狐裘给你披上的。”裴烔说罢满脸得意,像是期待奖励的孩童满眼期待的看着双颊湛红的欢沁。
欢沁一把将背后的墨色狐裘扯了下来。月色如练,皎洁剔亮,山顶笼罩在一个冰蓝色的光辉中,浅濯三人伫立在一块巨大的海岩身后置身于这不可思议的光芒中。裴烔看欢沁墨色的眼瞳中好似河水一般汩汩泛光,随后看欢沁朱唇轻启,“我,”还未等欢沁说完,裴烔已经迫不及待的回答道:“我都知道,不用说了,如果实在太感动一定要报答我的话那就教我学医吧。”裴烔露出一脸无奈又自得的模样。
“报答你的大头鬼啊!”欢沁怒喊一声,尖细的嗓音刺破这静谧的夜空。欢沁一把将那件墨色狐裘塞进裴烔的怀中,“你爱给谁穿给谁穿去,本姑娘一点儿也不稀罕!一人不二衣,既然浅濯已经把他的棉衣给我,我也不冷了,那我要着狐裘又有何用呢?所以你还是自己穿好以防明天得了风寒。”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裴烔将怀中的狐裘一脸爱惜的抖了抖,没想到欢沁不仅没有接受自己的狐裘,反而还凶了自己一顿。“浅濯兄,你还病着呢可不能染上风寒,快把我的衣服穿上吧。”裴烔可不想将自己脱下的衣服毫无颜面的穿上,随即转头望向衣衫单薄的浅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