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泽将地毯上的照片捡了起来，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变得煞白。
他看看着照片，又看看叶冬暖，然后目光就落在了半合的抽屉上。
池泽满眼惊诧，眼神里明显写着，小叶子怎么可能拿到这些照片的！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毫无意义。
“小叶子……你先冷静一下……”
池泽瞧着泪流满面，痛苦不已的叶冬暖，想要去握住她的手臂安抚：“小叶子……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
他迎上叶冬暖浸在晦暗无光的眼眸，喉咙一紧，声音忽然也跟着哽咽起来。
他指尖刚刚碰到叶冬暖的手臂，可被她冷漠的目光一盯，池泽手掌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僵在空中无处安放。
“告诉我，照片中的女人是谁？”
叶冬暖死死地盯着池泽，她的目光像是一把刀，恨不得把他藏匿秘密搅个天翻地覆。
池泽眸子晃动，目光闪躲。
低头盯着手里的那张照片，他滚了滚喉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样的光景下，说了对不起二爷。
不说，对不起小叶子。
权衡一二，他不能对不起季昱寒。
可瞧着眼前小叶子痛心到发了疯的样子，他不忍面对。
“池泽……”
叶冬暖怔怔的盯着她，露出了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我们认识多久了？”
池泽：“……”
叶冬暖：“你说过的吧，我叫你一声哥，你就一辈子是我哥……”
“你说你是妹控……会一辈子把我当亲妹妹……如果有人欺负我，你就算是跟他玩命也会护着我。”
“这些话……还算数吗？”
池泽听了叶冬暖的话，心中有愧，眼眶泛红。
他哽咽的点了点头：“当然……”
“好！”
叶冬暖点了点头，泪珠速速滚落脸颊。
她抬手胡乱的摸了一把，然后扯唇笑了起来。
只是这个笑容太苦涩了，苦涩到池泽心口发堵。
她一笑，他的眼泪滚满了眼眶。
他的确是妹控。
从很小的时候就羡慕人家有妹妹的男孩子。
可他是个孤儿，孑然一身。
之后的岁月里，遇到过不少的女孩子，但最后都成了暧昧对象，或者是恋人。
纯粹的兄妹感情是需要靠血缘维系的，抛开血缘，最后能结出兄妹情谊的实属万里挑一。
而对于池泽来讲，小叶子就是那万里挑一。
慢慢相处之后，池泽对她越来越喜欢。
那种喜欢有别于爱情，更想把她当哥们，亲人。
他是爱她的，那种爱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瞧不得她伤心，被人欺负。
叶冬暖平日里是跟他嬉笑习惯了，要么与他勾肩搭背，要么恨不得骑在他的脑袋上。
这就给池泽造成了一种错觉，她很坚强，有自己的绝对防御，跟大街上那些动不动就会“嘤嘤嘤”的女孩不同。她什么都搞的定。
可这会儿，看到叶冬暖哭成了泪人，池泽知道错了。
随之而来心疼，越发让她愧疚难当。
他伸手帮叶冬暖擦拭着眼泪，一向巧言辞令，这会儿去一个都说不出来。
叶冬暖伸手阻止了池泽动作。
她反手攥住了池泽的手掌，一字一句道：“池泽，我现在不需要你为我拼命！”
“我现在只想要从你嘴巴里听到几句实话，可以吗？”
池泽闻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下意识侧头看向别处。
叶冬暖：“事到如今，你觉得再帮他隐瞒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吗？”
池泽被逼抬起头来，迎上叶冬暖的眼睛，心底里又是一沉。
她说的没错，事到如今，的确没有隐瞒下去的意义，可若是他把这话说在二爷前头……
“照片中的这个女人……”叶冬暖冷漠的瞥了一眼照片：“就是二爷口中的阿茴，对不对？”
池泽：“……”
叶冬暖：“既然沉默，我就当是你默认了。”
其实这个问题毫无悬念，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之所以多此一举，就是想看看池泽的反应。
“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叶冬暖吸了吸鼻子，她开门见山，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哪怕一分一秒：“哈尔是不是阿茴的儿子？”
池泽脸色青白不堪：“谁……谁告诉你的？”
叶冬暖：“所以，是真的没错了。哈尔就是这个女人的儿子！”
即便是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即便是知道自己所见即事实，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她就是想在池泽这里求证一遍。
她多希望池泽跟以往一样摇摇头，然后调侃她脑子有坑，胡编乱造！
可池泽没有否认。
仅存的一线希冀像是寒冬里的泡泡一样破碎了。
碎屑揉进了叶冬暖的心里，疼到她无法呼吸。
池泽认定了叶冬暖是有备而来。
一定是有人告诉了她什么线索，然后小叶子找到了证据，这次才暴力打开了二爷密码锁，找证据对峙。
既然如此，他如果是再去辩解，就是欲盖拟彰。
“所以，房间里那个小崽子其实是二爷跟那个女人的私生子，对不对？”
叶冬暖眸子一点点变得猩红。
池泽连连摇头：“不不不，这个真不是……哈尔那孩子跟二爷没关系……”
叶冬暖：“那你告诉我，哈尔的亲生父亲是谁？”
“……”池泽忽然语塞，他张了张嘴巴，却没吐出半个字来。
那孩子的亲生父亲，他不能说！
叶冬暖看着池泽，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她说：“怎么？编不出来了？”
“池泽，你到底要替他遮掩到什么时候？”
“你到底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叶冬暖咬牙切齿咆哮：“我在你们眼中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池泽：“……”
……
“小叶子……你别走！”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叶子……我承认有些事我跟二爷的确是对你有所隐瞒。但那都是情非得已……二爷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
池泽追出去的时候，叶冬暖已经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车前。
她情绪不稳，全身都在颤抖，这个时候开车是十分危险的。
池泽哪里放心的下，快步抢上前来。
这会儿，叶冬暖就像是一句行尸走肉一般，对池泽的置若罔闻。
眼见叶冬暖抬手要去开车门，池泽一个箭步闪身挡住了车门。
池泽：“小叶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叶冬暖：“别拦我！”
池泽：“我不是拦着你，你告诉哥，你想去哪里。我送你……”
叶冬暖：“让开！”
池泽：“小叶子，我求你冷静一下好不好？今天我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你把车子开出景御。我得为你的安全负责！”
叶冬暖：“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池泽：“我不让！今天要么我送你回去，要么你开车从我身上碾过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叶冬暖双眸一翻，眼底里已经卷起了猩红的火焰。
她转身绕过池泽，从后备箱里摸出了一杆高尔夫球杆，一路闪电带火花的折返回来。
池泽别叶冬暖的气势吓到瞳孔一颤：“小叶子……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叶冬暖：“你最好现在给我让开，要不然，今天我们两个中，肯定有一个人会脑袋开花！”
池泽：“……”
三分钟后，叶冬暖驱车离开了。
池泽捂着自己的脑门，原地打颤。
“妈妈呀，我的天……池管家你么事吧？”
诺米见殷红的血迹沿着池泽的指缝跟脸颊一点点蔓延，吓到失声尖叫。
先是小少爷，现在又是池泽，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血光之灾不断！
诺米上前搀扶他，嚷着要送他去医院。
池泽哪里顾得上去医院，摸出手机颤抖着拨了出了一个电话：“二爷，大事不好了……”
……
郊区空无一人公路上，叶冬暖的车子像是离玄的箭。
她开了车窗，隆冬时节的刺骨寒风像是尖锐利刃往车里钻。
唯有这样彻骨的冷和彻骨疼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哈尔是阿茴的儿子。
她的儿子却喊季昱寒爸爸。
喊池泽舅舅！
叶冬暖扯了扯唇角。
从那张照片中不难看出，阿茴跟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把季昱寒当恋人，把池泽当娘家人。
这样一来，她的孩子喊池泽舅舅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原来，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竟然是这个原因。
他们都在骗她！
自始至终都把她但猴耍，当白痴！
“你跟寒哥是怎么认识的？”
“我就是觉得奇怪，总感觉，你不是他的菜，可能是他的口味变了……”
元谨的话不断的在耳边回响。
照片中，阿茴的脸不停的脑海里闪现。
她弯着季昱寒的胳膊，脑袋亲昵的靠在二爷的肩上……
还有哈尔……只要一想到哈尔阿茴的儿子，是季昱寒的儿子……
叶冬暖脑海中不可控制的翻涌着季昱寒跟阿茴在一起亲热的画面。
只要想到这些，她就会想到跟季昱寒缱绻亲昵的时候，他眼里的人到底是谁？
是她，还是阿茴？
思绪不停的翻涌缠绕，叶冬暖只觉得全身颤抖，喉咙发紧，气息卡在肺腑里，怎么都上不来。
“嘀嘀！”
尖锐的鸣笛声响了起来，叶冬暖猛然间惊醒过来，去被眼前刺目的灯光耀的眼前一白。
“砰！”
巨大的撞击力道袭来，气囊弹开，叶冬暖眼前一黑，脑海里意识趋于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