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温热落落到了叶冬暖的后颈上。
她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拖拽了一下，疼到无法呼吸。
刚刚那是……顾倾铎的眼泪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冬暖也不顾的其他，挣脱顾倾铎手臂的禁锢，回头迎上他。
密密匝匝的雨水穿透暮霭砸在他的脸上，水珠沿着他的眼角滚落下流，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
顾倾铎的一双眼睛哀哀的，红红的，染了零星的血丝。
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创，理智，情绪都变得千疮百孔。
叶冬暖受不了顾倾铎的这样的眼神。
没有人能受得了顾倾铎这样的眼神。
“你怎了？”
叶冬暖凝视着顾倾铎。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顾倾铎唇角弯了起来，扯出了一个会心的笑：“我就知道，你在意我。”
他抬手手掌，颤抖着指尖想要去摸摸叶冬暖的脸颊，可她下意识躲开了。
叶冬暖后退一步，保持距离。
我曾经很在意你。
在意你，胜过我的一切。
你今天说你知道，可你还是用那样的方式对我？
那我是什么？
叶冬暖心里苦水翻涌，刚刚的激动已经平息，现在她变得异常冷静。
她盯着他：“顾医生，你怕是醉了，开始说浑话了！”
顾倾铎：“是，我是醉了。”
叶冬暖：“……”
顾倾铎：“我如果不醉，我不敢来找你！”
叶冬暖：“……”
顾倾铎盯着她：“因为……清醒着的那个顾倾铎没脸也没有办法出现在他的小暖面前……”
叶冬暖：“……”
顾倾铎：“他辜负最好的小暖，是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
叶冬暖：“……”
她怔怔的盯着顾倾铎，感觉周遭的一切已经开始远去。
一切变得遥远而模糊，这个世界里好像就只有她跟顾倾铎连个个人。
他到底怎么了？
要知道，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触及她心底的。
她可能会因为他任何一句话，把收敛的感情挑破，最后溺死正自己的冲动里。
叶冬暖：“够了！”
顾倾铎：“小暖……”
叶冬暖后退，摇头：“我不想听！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顾倾铎：“……”
叶冬暖：“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顾倾铎现在有家有业，以前是我鬼迷心窍，现在我清醒着呢！我绝对不会因为你，再去当什么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是吗？”
顾倾铎：“我不信，你说放下就能放得下！”
叶冬暖：“你错了！我就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你的人！当初我说过要喜欢你，跟着你，所以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追着你脚步。可现在……”
“我说了我不会再跟你有纠缠，我就不会！我已经有喜欢的了，所以顾医生，拜托你也自重一点！”
顾倾铎反唇相讥：“喜欢的是人？是季昱寒吗？”
叶冬暖语塞，然后咬牙：“我喜欢谁，好像用不着跟你报备吧？”
顾倾铎：“我知道你最近跟季昱寒走的近！做了他的助理！”
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在留意，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口口声声喜欢季昱寒，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顾倾铎：“你接近他不过就是因为他是浅兮的前任，你们两个人沆瀣一气为了的就是报复我而已，你根本不喜欢他！”
叶冬暖笑了：“顾医生，你是从什么时候迷上自欺欺人呢？我为了报复你？”
“顾倾铎，报复你有用吗？报复你有用的话，我用的着等你七年？！”
叶冬暖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七年，我什么方法没用过？我放下自尊，就跟泼皮无赖一样只为了能够让你多看我一眼，你呢？你恨不得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息！”
迎着雨水，情绪激动的叶冬暖眼泪已经开始速速滚落。
她瞪着顾倾铎：“你一声不吭的订了婚，要迎娶别人。你知道我当时收到这个消息时候的心情吗？”
“我恨！”
“我恨死了我自己！”
“我恨自己为什么姓叶不姓沐，我恨我招你们顾家憎恶！”
“我恨我自己无能，做的不够好，费尽心机也换不来你一个眼神。”
“可现在……我好不容易想开了，释然了。我终于可以一脚把你踹开了，你却跑来跟我说这些……”
叶冬暖咆哮：“顾倾铎，你安的什么心？你到底是想我怎样？！”
“小暖，你听我说……”
顾倾铎见叶冬暖趔趄着后退，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有些话，我本来想烂在肚子里一辈子。我也想过这辈子就这样了，我认命，我放我自己，放过你。可我做不到，我不甘心！”
顾倾铎：“顾沐两家是商业联姻，不是我的本意。”
叶冬暖：“你现在跟我说这些，不觉得讽刺吗？”
“你的本意是什么呢？不是你的本意你也跟她订婚了，不是你的本意，你们孩子都有了，你别告诉我是她沐浅兮强了你！”
“没有孩子！”
顾倾铎的脑袋忽然低沉下去，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哀凉。
他苦笑了起来：“从来都没有孩子。”
叶冬暖：“……”
顾倾铎：“我从没想过要跟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女人结婚！一切都是沐家人的骗局！”
虽然叶冬暖早前的时候已经对沐家母女有了些揣测，可这件事从顾倾铎嘴巴里得以证实，还是结结实实惊到了她。
脑袋像是清晨的钟，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叶冬暖觉得自己耳边嗡嗡作响。
顾倾铎：“你怎么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叶冬暖抿唇，沉默不语。
半晌过后，她迎上顾倾铎：“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喜欢费脑子。跟我无关的事，我从来不想掺和！也不想多问。”
顾倾铎：“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订婚礼那天你是怎么轻而易举出了华沙酒店的吗？”
叶冬暖眸子一颤。
他的一句话，轻轻松松的打败她。
她想知道。
她想知道的太多了。
从前，她什么都好想知道，撞个头破血流也未必有结果。
现在，她依旧对那些事情保持好奇，可已经不敢轻易去触碰了。
顾倾铎：“你是不是始终以为，那天是季昱寒把你带离了现场，所以你就真把他当成了你的盖世英雄？”
叶冬暖反唇相讥：“难道不应该吗？如果那天不是因为季昱寒出面，我现在说不定早已缺胳膊断腿了，你以为还能这么完整的站在你面前？”
“顾倾铎，当时你也在场。你岳母的态度你不是瞧不见。她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放油锅烹炸！如果不是季昱寒出面，我现在怕是坟头都青草三尺高了！”
叶冬暖：“我不把他救世主，难道是你吗？当时的你冷眼旁观，怕是也巴不得我死吧？”
顾倾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