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星文僵立在游廊上,手心里全是冷汗,紧张得脸上肌肉都是僵硬的,血液运行不到颈部以上似的,面色惨白如纸。
萧景阔扭头看看鲤鱼旗的位置,又往下退了几十公分,接着抬起腿来,大拇脚趾在棉线上绕着缠了几圈,蜷起脚趾往上用力一扽。
鲤鱼旗离开飞檐,被夹在脚趾缝间的棉线带着,呼啦啦在风中招展飞舞。
萧景阔又屈起腿弯,把脚翘到屁股上方,扭着身子伸过胳膊,解下了脚趾上的棉线。
他把手上的鲤鱼旗,从鱼尾处往前卷,最后塞进鱼嘴里,卷成个实心球,朝身后使劲一扔。
旗子“蠹”地落到了地上,楼下的三个孩子抢着上前捡拾,跳着脚地欢呼起来。
“谢谢啊,哥儿们!爬回去时小心点儿!”
孩子的爸爸在楼下仰着头,感激而担心地喊道。
郜星文的眼泪都下来了,一下子扑到栏杆上,冲着萧景阔伸出一只手。
萧景阔这回动作麻利多了,仿佛一条沙漠蜥蜴,快速顺着戗脊爬到脊根处,左手拽住栏杆下方的花格栅栏。
郜星文立刻单膝跪到地上,两手伸过栅栏格子,紧紧把住了他的左胳膊。
萧景阔眉开眼笑,起跳蛤蟆一样弓起身子,脚底踩上琉璃瓦,伏姿变为蹲姿,腾出右手来抓住栏杆。
郜星文赶紧直起身子,改而抓住他的右胳膊。
萧景阔把支撑力转移到右手上,左手也攀上栏杆,几乎在直起身子的同时,撑杆跳似的两腿一撩,“忽”地翻进游廊内。
郜星文全身紧绷的神经一松,一屁股坐到地上,两手捂着脸,眼泪无法控制地哗哗直流。
“嘶~,烫死老子了,五分熟了已经。”
萧景阔龇牙咧嘴地,在地上笔直蹦了几蹦,蹲身抱起瘫坐在地上的郜星文,一溜烟跑进了屋。
书房满地都是檀木珠子,萧景阔吃亏长教训,不抬脚地趟着地皮走,踢得珠子四下里乱飞。
郜星文被他把孩子似的端在胸前,一直端到了浴室门口。
“放我下来,”
郜星文带着哭腔说:“浴室里不知收拾干净没有,你赤着脚,再踩上玻璃碴子怎么办?”
萧景阔放他下地,笑呵呵地说:“没事,我皮厚。我现在恨不能马上钻进冰桶里面,不冒头地打个滚儿才痛快——你在外面等我一会,我先进去冲个冷水澡。”
“不行!”
郜星文堵着门口说:“你别洗澡!伤口沾了水怎么办?!你去沙发上等着,我进去放盆冷水给你泡脚。”
萧景阔抿嘴看着他,眼底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郜星文满脸不自在,一轮身进了浴室。
浴室宽大的洗漱台一角,放着一只口径六、七十公分、绘着仕女和山水的超大号大瓷碗,郜星文把碗拖过来,接了半碗水,颤颤巍巍地抱回客厅。
沙发上的萧景阔见了,乐不可支地放声大笑。
郜星文横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把大碗放到他脚边,站起身来小声说:“我没找到盆子,这个用来泡脚,大小也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