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阔一直默然盯着盐水袋，直到听到郜星文细微均匀的呼吸声，才把视线转到他的脸上。
终于睡着了，他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莫名觉得一身轻松，好像一个被折腾到精疲力尽、总算熬到熊孩子睡着的家长。
要是星文总这样安静、这样乖就好了。
萧景阔百看不厌地注视着郜星文粉红的眼皮、浓密的长睫毛，心里这样想。
他把视线转移到郜星文紧闭的嘴唇上，想起他梗着脖子，不容商量地说着“不要！”“不行！”“我不！”的倔强模样，忍不住弯弯唇角笑了起来。
还是醒着时活色生香的星文更可爱。
在他心动不已的凝视中，时间走得飞快，一大袋盐水快要滴完了。
萧景阔按动床头的电铃，张特护很快上了楼，给郜星文换了一袋药。
“我替你一会儿？”
她小声问道。
萧景阔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
张特护轻手轻脚关上门离开，郜星文还是被惊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盐水袋，又快速瞟了一眼萧景阔，白眼球上嵌着几根血丝，眼神却格外清澈明亮。
他撩开毯子，慢慢坐起身。
“哎！还没挂完，你干什么？”
萧景阔连忙站起来阻止。
郜星文的脸上飞起红晕，紧抿着嘴下了床，伸手去够盐水袋。
“想去厕所？”
萧景阔眼疾手快拿下盐水帮他举着，另一只手抓了抓头发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亦步亦趋地跟到洗手间门口，郜星文停下脚步，看也不看他，伸手去抓盐水袋。
“啧！脸皮这么薄！我在你身后不看还不行吗？”
萧景阔举着袋子转了半身，郜星文抓了个空。
郜星文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回走。
“行行行，你自己拿着，自己进去。”
萧景阔赶紧堵住他的去路：“不让你自己进去，你能赌气给我尿到床上是不是？你厉害，我怕了你了，给你。——哎，你先等会儿，我看看盐水袋挂在哪里好。”
他把药袋塞给郜星文，跑进洗手间四下打量一番，又“咚咚”大步走回客厅，稀里哗啦一连拉开好几个抽屉，翻出来一把铁锤，和一根半尺多长的大钉子。
“你进来。”
萧景阔在马桶右上方的墙上，估摸着比划了个位置，扭回头来喊郜星文。
郜星文举着盐水袋走过去，萧景阔接过袋子，放在事先相中那个点，比了比输液管长度，把袋子递还给郜星文，一手按钉，一手举锤，丁丁当当把钉子敲进墙里去。
郜星文目瞪口呆地看着瓷砖四分五裂，噼里啪啦掉下好几块，扑簌簌一阵灰沙飞扬后，露出一块丑陋的灰色墙面来。
“你！”郜星文忍不住开口说：“把输液架拖过来，或者在墙上黏个易粘钩就可以了啊！”
“输液架容易倒，易粘钩容易掉，万一挂不住，抻到针头怎么得了？这样多结实！”
萧景阔试着晃了晃钉子，得意洋洋地说：“保证不掉，挂你也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