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到下班时间了，关智上心里盘算着，怎样说服郜星文跟自己回江品名居去。
他想把郜星文一直留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不给萧景阔任何可乘之机。
“唉！”他声调夸张地重重叹了口气。
郜星文抬起头来，关切地看着他。
“那个……”关智上愁眉苦脸地问：“下班后，我可不可以跟你回去？”
“我的住处你见过了，只有一间卧室。”郜星文说：“怎么了？为什么不回你自己那里？”
“我一个人睡不踏实。”关智上半真半假地说：“昨晚有你陪着，还有上次在你家沙发上睡的两觉，是这段时间以来，我睡得最好的两次。你的房租是多少？我付一半，在你家客厅里加张床可以吗？”
郜星文张着嘴半天说不上话来，对于这种放着豪宅不住，想和自己一起挤拆迁楼的要求，他一时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回答。
“啊？行吗？”
关智上眼巴巴地追问。
“回你自己那里多好……”
“回我那里也行！你答应跟我一起回去？我那里客房被褥都是现成的。”关智上赶紧抓住话头说。
郜星文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闭上嘴巴不说话。
“去哪儿我是不挑的，只要别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一个人的房子太空旷、太可怕了。”
一个人的房子太空旷、太可怕了，郜星文深有体会。
“行吧，那你……”
“我不收你房租，只要你上下班捎着我就行。”关智上飞快地说：“你那边的东西需要收拾吗？下班后我跟你一起过去收拾？明天要去的动物园，在什么地方你清楚吗？要不要先把路线下载下来？白夕月的弟弟几岁？明天见面要不要给他带礼物？”
郜星文被他瞬间扔出来的一堆问题砸懵了，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瞠目结舌好半天，才笼统地说道：“都行，关总看着安排就行。”
“耶耶耶！”关智上的剪刀手藏在办公桌底下，快速做了两圈螃蟹爬。
小小的甲壳虫里，塞进两个大男人和两只大箱子，满满当当地上路了。
关智上心情愉悦地吹着口哨，一路上不停地去去戳贴在挡光板上的手办明星的脸，郜星文忍不住也抿嘴微笑，心里原来那点别扭和忐忑，全都烟消云散。
他的客房与关智上的卧室，隔着开放的起居室斜斜相对，既相对独立又方便沟通。
“庆祝一下我们的合租第一天。”
关智上在临江的落地飘窗窗台上，放下一架几字形的小案，摆上两份切成小粒的牛排，和一大盘洗好的樱桃。
他端着两杯可乐，递了一杯给郜星文，“一个头孢忌酒患者，一个酒精极度敏感患者，可乐代酒，意思意思好了。”
郜星文接过可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两人在窗台垫子上坐下，望着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货船、装饰着彩灯的游轮，在各自的航道上往来穿梭。
“你在德国读书时，去法国旅游过吗？”关智上两手捧着可乐杯问道。
郜星文摇摇头答道：“没有，我在德国只呆了一年半的时间，连16个联邦州都没有走遍，欧洲的其他国家，只去过离北莱茵最近的荷兰。”
“巴伐利亚州的新天鹅堡也没去过？”
郜星文沉默地摇摇头，拈起一颗樱桃慢慢嚼着，手里玩着可乐杯。
“那可有些可惜。”关智上说道：“不过以后多的是去欧洲出差的机会，到时候我带你去看新天鹅堡，看凯旋门，看卢浮宫，去因斯布鲁克滑雪，去因特拉肯滑翔……”
郜星文含笑听着，就像听朋友之间“改日请你吃饭”的客套。
“如果有这样的出差机会，你愿意去吗？”关智上把脸凑过来，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
“到时候再说吧，看情况。”郜星文把脸扭向华灯璀璨的江对岸。
“下次我回巴黎的时候，你陪我回去吧？”关智上锲而不舍地追问。
郜星文转回脸来，对着他无可奈何地笑笑：“如果是工作需要的话，关总可以直接指派我，没有必要提前征求我的意见吧？”
“那你就是不会拒绝的了？”
关智上高兴地把可乐一饮而尽，又去冰箱里拿回两罐来，一边打开一边语调欢快地说：“你的怎么还没有喝完？赶紧提提速！咱们该走第二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