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时间下午两点多钟，关智上搭乘杜塞尔多夫直飞Ｓ城的航班，时隔三十二小时后，再度回到Ｓ城。
白晓风的尸首，于他抵达前两小时，被人在黄浦江下游大约十五公里处发现。
关智上乘机回国后，郜星文再也没有接到他的任何电话或短信；白晓风的死讯，是郜星文从星耀集团的讣告，和网络新闻上得知的。
“星耀集团痛失最年轻、最才华横溢的设计师白晓风。晓风，天堂一路走好。”
“黄埔江边惊现溺亡人。经家属确认，死者为星耀集团的首席设计师白晓风；星耀集团设计总监关智上一夜白头。”
郜星文流着眼泪，打开了白晓风的微博账号。
白晓风的微博，昵称已改为“爱上一个人”，原本所有的微博内容都被清空，只又一条发布于9月29日凌晨两点多钟的短文：如果有来生，我想变成星文哥哥。
“不要变成星文哥哥啊，星文哥哥和你没有什么区别。”
郜星文泪雨滂沱，哭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才勉强下地冲了两包感冒药喝了，然后逼迫自己倒回床上睡觉。
他又变成了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里，那个独来独往的、孤僻的中国留学生，每天除了到校上课，其余时间，都把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
他比从前更加清瘦苍白，每晚入睡前依赖的药物，也由感冒药换成了安眠药。
几乎每晚都梦见萧景阔。
梦大多是悲伤的，偶尔也梦到欢乐的旧日时光，醒来后却只会更觉难过。
当初以为是漫漫刑期的牢狱生活，如今回想起来，竟是郜星文二十一年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
就像曾经以为遥远无期的毕业季，突然到来时才明白，人生中最美好的学生时代，结束了，再也回不去了。
德国2019年的元旦，在大雪纷飞中来临。
“我们的第一个元旦，没有一起度过，细想起来，真不是个好兆头啊。”
郜星文打开酒店窗户，仰望着空中璀璨的烟火和飞舞的雪花，拍了一张白雪皑皑、深夜狂欢的街头，发到了朋友圈里。
他发圈比以往频繁多了，潜意识里希望某个人能看到。
“等你深爱一个人时，你就会懂，郜星文；哪怕是分分秒秒在一起，也会觉得不够、不满足，心里仍然会有许多缱绻的情绪，许多不能诉之于口的渴望，希望那个人能明了、希望那个人能体会，会想方设法地、含蓄地、迂回地、暗戳戳地表达。
而当对方接收到、感知到那份缠绵的心绪，弥散在两人之间的、那种不言而喻的喜悦和满足，是面对面讲情话，所无法给予和取代的。”
他想起萧景阔当初说过的、被自己嗤之以鼻的话。
“萧景阔，我宁愿选择相信，你象从前那样不得不瞒着我与我暂别，而你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那我在这个世界上，就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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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星文和关智上，默契地谁也没有联系谁。
只是从白夕月发来短消息里，郜星文了解到：关智上回法国了，在征得白家人同意的情况下，带走了白晓风的骨灰。